第18章 毀掉一個女孩
藝術節前一周,預賽終於開始!
許音書老早就等在了小禮堂外頭,看到眼花繚亂的‘競爭對手’們,不好意思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裙擺。
簡絨和林爾秋跑來湊熱鬧,看到許音書一張白淨的臉,驚訝道:“你怎麽沒上妝?”
許音書說:“沒紮頭師父,半妝不好看。”
“那也總比這樣強!”簡絨拉著許音書就往後台跑,“學校請了影樓的人過來,化一次才五十!”
許音書心道五十夠她一天的夥食了,可她拗不過簡絨,隻能跟著踉踉蹌蹌進了後台。
後台亂七八糟人聲混雜,簡絨在人堆裏找到一個終於空出來的化妝師,連忙把許音書塞到對方手裏,“趕緊給她化個戲曲的妝!”
“啊?”化妝師一臉茫然,“你搞COSPLAY?”
許音書終於有幾乎說話,按下還要瞎指揮的簡絨,“化妝品給我吧,我自己來就行。”
化妝師當然喜聞樂見,連忙把工具往許音書手裏一塞,匆忙又去接下一單了。
簡絨看著許音書先把粉底占便宜似的往臉上呼了厚厚一層,然後是掃過眼尾的腮紅,讓眼神驟然淩厲的厚重眼線,飛入雲鬢的修眉,最後是殷紅的嘴唇……
簡絨呆愣愣的盯著宛如變了個人似的許音書,忽然覺得四周那些精致的妝容都不怎麽夠看了,如果時間更充裕一些,如果化妝品和工具更專業一些,如果有配套的頭飾……
“發什麽呆?”許音書問。
簡絨一個激靈,連忙笑著誇許音書漂亮,倆人頂著眾人的目光來到候演廳,卻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
許音書探頭去看,“怎麽?”
簡絨連忙拉住許音書,“別亮相!別讓評委們看到你,不然沒有驚豔感,我去看看。”
不等許音書答應,簡絨已經火急火燎的鑽了出去。許音書一看已經快到比賽時間,禮堂裏卻遲遲沒有反應。
十幾分鍾後簡絨黑著一張臉回來了,扯著許音書就要走。許音書連忙掙脫她的桎梏,“怎麽了?”
簡絨咬了咬唇,醞釀半晌,才狠心一跺腳,停了腳步,“算了!反正遲早你也要知道。我隻是……隻是不想你當眾出醜……”
許音書還是一臉茫然,她還沒上台,怎麽就會出醜。倆人正說間,從舞台到候演廳的走廊裏的人,忽然讓開了一條路。
那條路停在了許音書的麵前戛然而止,幾個評委從道路盡頭慢慢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許音書的身上,許音書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撞在了林爾秋的身上。
後背忽然被推了一把,許音書登時踉蹌著往前撲去,瞬間站在了空地的中間。
評委老師上下打量一番許音書,然後把一張紙放在了許音書的手上,“同學,在事情還沒有查明之前,我們不能也不願意影響你的聲譽,但我們既然收到了這封匿名舉報信,就得嚴肅處理,所以經過我們幾位老師的商議,今天的初賽,暫時取消你的參賽資格。”
這麽一大段話,許音書全聽進了耳朵裏,卻愕然發現她竟然理解不了。
她甚至想抓住老師,叫她重新再翻譯一遍。
什麽叫‘匿名舉報信’?
或許是為了降低影響,老師們迅速離開。學生人潮也轟然閉合,許音書被來來往往的人撞來撞去,就像個無根的浮萍,手裏的舉報信摔在了地上,裏麵的照片撒了一地。
人潮又似被按下了暫停鍵,臨近的學生都看到了照片上的內容。
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在萬家燈火中守護著一室暖意。
許音書隻覺得腦子裏麵‘嗡’的一聲,遲來的恍然大悟叫她茫然失措,最後還是簡絨頂著所有人的目光,連滾帶爬撿走全部照片,扯著許音書回了宿舍。
宿舍樓上的人都去看初賽了,空寂的大樓裏坐著個孤零零的演員。
她化著半成品的妝容,穿著長長的衣袍,呆愣愣的立著,看起來詭譎又淒慘。
簡絨有點不忍心,‘啪’的一聲打開燈,驟然鋪灑的光明喚回了許音書的神誌,她抖著手再次拿起照片,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不過就是一個初賽……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簡絨拉著許音書坐下,給她倒了杯熱水塞進手裏,“你別急,照片上的男人是誰?你家人?”
許音書搖頭,又點了點,“算是吧。”
倆人翻出舉報信,大致意思就是在說許音書生活不檢點,經常夜不歸宿,為了獲得德育積分不擇手段。
不過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但足以叫一個女孩名譽掃地。
人們最熱衷的,就是從這種捕風捉影中的故事裏,獵到自己想要的橋段。用不會殺人的唇舌,滿足自己空洞的欲望。
“你別怕,”簡絨雖然瞧不上許音書的窮酸,但也不願意自己的舍友被這樣平白汙蔑,到時候作為舍友的她,不免也會被別人拉出來評頭論足,“咱們去找教導處!”
許音書搖頭,找來紙巾狠命的擦臉上的妝容,“今天給我舉報信的,就是教導處主任。”
“那怎麽辦?如果學校不出麵解釋,不知道你會被傳成什麽樣子!”
許音書蹙眉,把之前同林爾秋說的話,以及舊出租屋外見到的女人講給簡絨聽,簡絨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會吧……你懷疑是林爾秋陷害你?她這麽做……能得到什麽?”
許音書搖頭,“我當然還是要澄清這件事,但夜不歸宿是真的,我無從辯解。”
簡絨小心的探過腦袋,“那你和那個男的……究竟是……”
許音書扯出個艱難的笑,“他是我的家人。”
第二天許音書去上課,果然同班同學都露出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眼神交流間,全是壓抑不知的好奇和揣度。
許音書知道,毀掉一個女孩很簡單,從她的聲譽入手即可。
經曆過喪親之痛,經曆過食不果腹,許音書在她短短的二十年時間裏,已經經曆了常人無法承受的太多痛苦。
她迫使是自己盡快冷靜下來,下課後立即撥通了敕勒川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