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計謀

到底是他失了言。

思及此,秦瀾臉色黯然,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淡漠疏離,“殿下的誠意,恐怕還要日後好好觀摩一陣,此去守陵一月,還望殿下保重。”

說罷,轉身下了台階。

蕭子文脊背一緊,徐徐起身,那抹湖藍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

回過身,輕舟已過,蒼山清脆,蕭子文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竟落了淚。

那皇位,他誌在必得,誰都不能染指。

出了寺門,一個清秀的人兒已經等在那了,鵝黃色的衣裙襯的她清淡雅致,宛若清穀幽蘭,清新脫俗。

“民女見過王妃。”

“起來吧。”秦瀾攏了攏衣袖,麵色淡淡的,眉心隱隱有股愁緒,揮之不去。

前一世,這位清秀的女子,為了替她打探消息,委身下嫁,最後被陷害,推至深淵,屍骨無存。

這樣的美人,實在是太適合用於計謀,而秦瀾隻不過幫她脫離苦海,她便以命相搏。

實在是,讓人心中有愧。

“這幾日的事情,多謝王妃籌謀,若不是王妃全盤謀算,民女恐怕也要死在慶州,壞人則繼續逍遙法外。”

薑琴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垂著眸子,不敢看她。

“本王妃如此,也是不願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此隕落。”

這話,有真有假,虛虛實實,個中由頭,隻有秦瀾知曉。

可落在薑琴耳朵裏,竟宛若救世主,放出天籟,將她一把扯出那看不見底的深淵。

將人安置在齊楚然那後,秦瀾回過身,望著煙火氣十足的長街,竟不想回王府了。

心裏像是賭了一口氣,鬆快不得。

漫步走了許久,春棠才小心提醒,“王妃,如今天色不早了,該回了。”

秦瀾抬眸,便瞧著遠處煙霞寂寥,飛鳥劃過,有些攤販已經準備收了攤子回家。

可是天地浩渺,她秦瀾的家,又在何處?

三日後,刑部搜集了秦科數條罪狀呈報皇上,皇上勃然大怒,下令抄家問斬,並責令刑部詳查與秦科往來過密的官員,並著吏部以往考核,禮部以往登科舉子的名錄,一下子揪出了四五個手握要職的官員。

柳澤鬆還想再順藤摸瓜,被蕭慎不顯山不露水的給製止了,畢竟再查下去,這朝堂大半的官員,便都站不穩了。

畢竟,誰的手上也不幹淨。

如此,便是輕易的削掉了蕭子文在朝中大半的根基。

秦瀾坐在馬車裏,聽著春棠將這幾日的事情,一一稟報,黑眸裏逐漸多了絲異樣的神情。

“王妃,到了。”

走了一陣,外麵響起了蘇唐的聲音。

春棠率先下了馬車,回過身扶著秦瀾,小心翼翼的走了下來,抬眸,周記甜品鋪子的招牌,映入眼簾。

秦瀾吩咐春棠跟著進去,其他人在門口等著。

一進門,一股甜香撲麵而來,讓人如至浩瀚花海,沁人脾胃。

沿著樓梯上了二樓,小二在一間廂房門口停下,指了指裏麵後,端著木盤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秦瀾心領神會,走過去,裝作崴了腳,一下子靠在門上,門沒關,硬生生的闖了進去。

這一摔,摔得她竟有些犯惡心,胸口悶悶的。

房裏的人正靜靜地看著書,等著點心,冷不丁的被打擾,抬眸,正好對上了秦瀾的目光。

過了好大一會,那人才起身走到她麵前,拱手行了一禮,“見過霖王妃。”

春棠眼疾手快的扶起秦瀾,幫她略微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這才退了出去。

“不好意思,慕公子,唐突了。”

“無妨。王妃也是過來等糕點的嗎?”慕少白後退了一步,疏遠有禮的問道。

“早就聽聞這周記的糕點果子香甜可口,今日過來,掌櫃的竟說得等會,新出爐的果子才好吃,剛才經過這裏,不巧崴了腳,竟跌進來了。”

秦瀾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側椅子上坐下,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慕少白麵色有些為難,但礙於情麵,還是開口關懷了一聲,“王妃稍坐歇歇。”

“今日聽聞皇上處置了許多官員,本王妃聽聞慕公子如今在吏部當差了,不知以後有何打算?”

秦瀾最是不會拐彎抹角,方才鋪墊了那幾句,應該是夠了吧!

慕少白捏著書卷的手微微一頓,立時回道,“自是選拔好官。”

他如今不過才去吏部當差三日,並未張揚,如何這霖王妃就知曉了。

“慕公子此言甚是,吏治清明,方才是百姓之樂,我家王爺在府時,時常說像胡思鳴,雲築等人,空有滿腔抱負,竟不得人賞識,不知慕公子可識得這幾人?”

秦瀾眼珠子一轉,立馬請出了蕭淮安這尊大佛。

這樣的話,即便是慕少白不認識,應該也會留意。

聽到蕭淮安的名字,慕少白眉心一跳,竟是有些不敢置信,傳聞中殺戮眾多的王爺,如何會誇讚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難不成,霖王妃此行,便是來當說客的?

“在下不認識,不知這二位是何官階?”慕少白斂了斂神色,麵無表情的問道。

“額,這個我便不知了,我也是湊巧聽王爺說了那麽一嘴,既然慕公子心懷天下,定然能尋到絕世好官,攪擾了,我便先走了。”

秦瀾勾唇笑了笑,撐著紫檀木的把手緩慢起身,裝作崴了腳的樣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出門後,她選了個隱蔽些的地方蹲著,吩咐春棠去找胡、雲二人,伺機而動。

等了許久,慕少白才拎著幾包點心,上了馬車,朝西邊去了。

既然不是回府,那便好辦了。

秦瀾跟了上去,在既定接頭之地,碰上春棠,她正好安排完了事情回來。

“如此,能不能升官發財,且看他們二人的了。”

望著逐漸走遠的馬車,秦瀾眸光幽幽,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王妃,我們為何要這麽做?直接找王爺,豈不是簡單?”

春棠站在她的身後,頗有些不解。

明明她已經是一品王妃了,為何還要事必躬親,交給霖王,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豈不是更好。

秦瀾側眸,眸光微寒,唇邊劃過一絲譏誚,“你日後,便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