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刺殺

算算日子,薑琴也該進京都了。

秦瀾靠在車墊上,緩緩合上眸子,耳邊是大雨砸在車壁上的聲音,車夫的喊駕聲,在此寂寥時辰,竟然顯得格外蒼涼。

突然,馬兒嘶鳴一聲,車夫悶哼,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麵前,一個黑衣刺客捏著滴血的劍,一個翻身越上車轅,一腳踢開車門,抬劍刺了過去。

血腥氣霎時撲了麵,秦瀾黑眸一厲,立時滑下座位,堪堪躲過他的劍,抬腿,一腳踹向他的腹部,這一腳又急又烈,踹的那黑衣人頓時半跪在那。

秦瀾借勢衝了出去,外頭,蘇唐正拉著雲畫,與兩個黑衣人周旋。

見到秦瀾衝了出來,蘇唐立馬從長靴中抽出一把短劍,扔給她,“王妃跟緊我。”

“……”秦瀾捏著短劍,剛開始還有些無所適從,可甩開刀鞘的那一刻,那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底蔓延百骸。

前世,她的武功超群,多少次為了蕭子文出生入死,有時候,雇的殺手都不如她。

這一刻,那一股恨意逐漸擴大,大雨不斷的落下,沾了水的宮裝沉甸甸的,渾身像是綁了許多的小麻袋。

那黑衣人也沒好到哪去,抬劍的動作,仿佛都遲鈍了些。

秦瀾勾唇冷笑,借著巧勁躲閃他的攻擊,隨後毫不猶豫的抬劍刺向了黑衣人的後背。

撲哧一聲,鮮血混著雨水,落了她滿臉。

猶記得她一次殺人,那雙手,一直顫抖了月餘。

蘇唐被另外兩人拖得分身乏術,等他解決完跑過來時,隻見秦瀾雙手捏著劍柄,腳邊是死了的黑衣人。

“小姐,你——”雲畫呆愣的站在那,一時竟忘了給她撐傘。

秦瀾將短劍扔給蘇唐,長歎了一口氣,胸口隱隱的有些疼,大雨砸的她有些睜不開眼,連忙扶住一旁的馬車,才不至於摔倒。

這殺人的後遺症,竟是越發的厲害了。

雲畫趕忙扶著她回了馬車,坐在一側陪著,蘇唐踢了一腳黑衣人,跳上車轅,駕馬回王府。

今日這刺殺倒是稀奇,隻派了三個人,資質還都甚是平庸。

不過兩日的功夫,慶州突然爆出了一件大事,宋丞相的小舅子,在慶州霸占別人土地屋舍,強搶民女,致使一家三口傷亡,兩名女子寧願名譽盡毀,也要狀告宋丞相的小舅子,李樹元。

兩名女子前腳進了大理寺府衙,後腳便有人添油加醋,肆意散播,一時之間,人盡皆知。

大理寺有意瞞下,可外頭聚的人竟是有多無少,都吵吵嚷嚷著要個公道。

兩個女子衣衫襤褸,麵容髒汙,一瞧就是跑出來的,手裏遞的狀紙倒是字字娟秀,紙張堅挺。

大理寺卿柳濡瞧著手裏的狀紙,頓時心裏明了,立時封了卷,帶了人,移交刑部。

光看這宣紙,便知是上麵神仙鬥法,他個低品級的小官,可不敢插手。

如今有了認證,柳澤鬆立時派了人去慶州探查,第二日便將此事上奏,皇上聞言大怒,斥責了宋之章,令其閉門思過,隨後令柳澤鬆務必詳查後報。

就在眾人翹首以盼前往慶州探查的人時,那對人馬被人發現死在了慶州二十幾裏外的一個密林裏。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矛頭直指宋之章。

丞相大人愛妻的名聲,可早就傳揚已久了,但看愛女宋懷玉,便可知一二。

如今他愛妻家唯一的胞弟出事,那他可不得出份心力。

霖王府的前院花廳裏,秦瀾剛走到門口,就聽著裏麵的人低聲啜泣,邁步進去,果不其然,宋懷玉哭的鼻頭紅紅的。

一瞧見她,仿佛見了救星般。

“王妃殿下,眼下我父親已經被傳去問話了,能否求您同王爺說幾句,請他進宮替父親求求情。”

宋懷玉起身,走到她麵前,跪下行了一禮。

“快起來。”秦瀾抬手,想要將她扶起來,誰知她跪在那,一動不動,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灑個不停。

“你先起來,我們一起想想法子,你父親當真沒有做那件事嗎?”秦瀾抬眸衝一側使了個眼色,春棠立時過來,隨她一起扶。

宋懷玉連忙搖頭,借著她們倆的力站了起來,眸子裏多了許多堅定,“我父親清廉半世,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當日舅舅出現那種事,父親氣的都要去將他打死,如何為了他,還做出這樣謀逆的事。”

“我如今有心幫你,卻也使不上力,王爺去訓兵,至今未歸,不如,我同你一起去求求潤王,你素來與他親近些,到時候也好說話不是?”

秦瀾忍不住微微歎息,抿了抿唇角後,似是想起什麽似的,開口提醒道。

本以為宋懷玉定會一口答應,誰知她竟捏著帕子,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拿不定主意。

秦瀾借著轉身去坐下的空,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坐定後,才長歎一口氣,繼續勸道,“如今事情都鬧到了禦前,若是不提早解決,恐怕——”

聽此一言,宋懷玉立馬止了聲,捏著帕子抬眸,眼眶紅紅的,朱唇翕動,“勞煩你陪我去一趟潤王府吧!我——”

“我知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

秦瀾微微頷首,起身,走到她身側,扶著她朝外走。

這是重生以來,秦瀾第一次去潤王府,府前的石獅子仍舊如往昔,牌匾上的字剛勁挺拔,據說是禦筆。

秦瀾讓宋懷玉現在車裏整理儀容,自己下車等在門口。

片刻的功夫,蕭子文姍姍而來,見到她,頗有些驚詫,但該有的禮數齊全,“皇嬸怎麽突然過來了?應該提前讓下人過來通傳一聲,侄兒好提前準備,出來迎接。”

秦瀾微微勾了勾唇,眉眼微抬,麵有難色道,“今日實在是有事求你,還望你盡些綿薄之力才好。”

“皇嬸盡管吩咐。”

蕭子文頓了頓,連忙拱手,垂下眸子的一刹,黑眸裏閃過一絲狡黠。

秦瀾微微頷首,抬手示意雲畫去請宋懷玉,自己則閃到一邊,規規矩矩的站著。

要說這蕭子文到底是個人物,瞧著宋懷玉的那一刻,竟還能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