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是你二舅?
在餐廳落座後,蕭婉玉隨意點了餐,便將菜單丟給裴斯洛。
裴斯洛是個很懂美食的風雅人物。
他講出了幾道不吃可惜的名菜,還貼心地給蕭婉玉點了杯暖茶。
“初秋蕭瑟,剛才蕭小姐陪我在外站了很久,需要喝點熱的暖一暖身子。”
蕭婉玉心不在焉地點頭道謝:“謝謝。”
這頓飯名義上是結婚紀念餐,卻變成了跟陌生人的破冰宴。
她輕點著手機屏幕,消息列表始終一片寂靜。
他正在做什麽呢?
陪在他的鈴兒身邊端茶倒水,無微不至嗎?
“蕭小姐好像沒什麽興致?是我太無趣,打擾到你的心情了嗎?”裴斯洛打斷了她的沉默,一對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蕭婉玉抬頭:“怎麽會?裴先生是個很有趣的人。”
裴斯洛笑了笑:“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裴先生來裴先生去了。叫我斯洛就好。”
“好,斯洛……先生。”
裴斯洛眼裏的笑意更盛:“斯洛後麵也要加先生嗎?蕭小姐,那我可以叫你,婉玉嗎?”
婉玉,這個稱呼……
她忍不住呼吸一窒。
隻有陸凜岐在**抱著她索求的時候,才會偶爾這樣稱呼她。
那時候的他總是意亂情迷,溫柔含情地吻遍她的身體。
他們在那一刻是那樣合拍,就像是一對真正的夫妻。
但也隻有在那個時候,才像是夫妻……
心裏很酸澀,仿佛被刀劃得千瘡百孔。
蕭婉玉意識到自己又在發呆了。
望著裴斯洛期待的眼神,她恍惚地點了點頭:“可以啊,叫吧。”
……
“婉玉。”
出聲的人卻不是裴斯洛。
這熟悉的聲音……
蕭婉玉慌忙抬頭去尋。
她一轉頭就看到陸凜岐正逆著餐廳的光,站在她身後兩步的地方。
他的眼神灼熱,像是燒著一團火,令人觸之即傷,像要把她整個人炙烤。
但他表情卻冷漠,眉頭緊蹙,好看的唇也抿成薄薄一片。
是發怒的征兆。
蕭婉玉見到了期待的人,卻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隱晦的愛意藏在心裏,堵在嗓子眼裏。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深切地知道陸凜岐的心底沒有一絲位置是為她空出來的。
她早該放手。
但愛一個人又怎是想愛就愛,不想愛就不愛……
無言的氣氛蔓延了兩三分鍾。
裴斯洛率先打破沉默:“婉玉小姐,這人你認識嗎?是你什麽人?”
蕭婉玉眨了眨眼,把鼻子裏的酸澀感壓了下去:“他是我的……”
前夫這兩個字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她一時尷尬,忽然想起方才跟裴斯洛在門外的對話。
“二舅!他是我二舅。”蕭婉玉開始胡言亂語。
“我是你二舅?”陸凜岐靠近她,危險地眯起眼睛,眸中氤氳著寒氣。
一不做二不休,蕭婉玉索性咬著牙點頭:“是啊,二舅,你不記得我這個外甥女了嗎?”
陸凜岐唇邊勾起一個沒什麽溫度的笑容,像是在說:看你還能演多久。
他冷冷地點頭:“是,我聽說外甥女來這裏過紀念日,我來陪陪你。”
重音放在了“外甥女”三個字上。
蕭婉玉把手支在額頭上,尷尬地擋住了眼睛……
看了看這張雙人對坐的方桌,陸凜岐向服務員要了把椅子:“加在這位小姐旁邊。”
不顧蕭婉玉反對的眼神,他把椅子緊貼著她擺好,坐下。
一落座,陸凜岐就是一副當家主人的樣子,瞟了眼裴斯洛,問蕭婉玉:“告訴二舅,這男人是誰?”
蕭婉玉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位是裴斯洛先生,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一聽是剛認識的,陸凜岐神色有些許緩和。
他又接著發問:“餐廳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外甥女,你過的這是什麽紀念日?”
蕭婉玉吸了口涼氣。
她忘記了……
她訂蛋糕時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但她的名下記的是陸凜岐的電話,自然就打到了他手機上……
蕭婉玉咬著嘴唇,胡言亂語道:“當然是慶祝我恢複單身的單身紀念日啊。”
不知道陸凜岐是不是吃了火藥,這一句話觸了他的引線。
在桌下,他悄悄地用手掐住了蕭婉玉的細腰,像是在威脅她不要亂說話。
他冷笑道:“既然不是約我,為什麽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
蕭婉玉在桌下用右手掰扯他的手,使勁想要掙脫鉗製,卻無果。
她氣鼓鼓地瞪他:“因為外甥女想要二舅給我買單啊。”
“你拿我當提款機?”陸凜岐死攥著她的腰不放手,還用食指和大拇指狠狠地揉搓了一下,引得蕭婉玉渾身一抖。
他目光淩厲地瞟過裴斯洛:“那這位裴先生,就是你約來陪你過紀念日的人嗎?”
蕭婉玉慍怒地盯著他的眼睛:“當然不是。我想約的是我愛了很多很多年的那個人。”
他眯起眼睛:“姓梁的?”
蕭婉玉在心頭暗罵:陸凜岐,你這個大笨蛋!
她臉上卻故作冷淡地搖頭:“姓什麽也跟你沒關係!二舅,你還是先管好我二舅媽吧!”
陸凜岐冷冷地抿了抿嘴唇,暗地裏卻在想:蕭婉玉,你不就是二舅媽嗎?
幸好,這場令人窒息的對話沒有持續很久。
服務員端來了紀念日蛋糕,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陸凜岐總算鬆開她的腰,引得蕭婉玉又用美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蛋糕是蕭婉玉親自選的,上麵一個立著一隻惟妙惟肖的大狼狗和小布偶貓。
她覺得這狗又凶又高冷的樣子,特別像陸凜岐。
蕭婉玉在蛋糕上插了三根蠟燭。
象征著他們隻存活了三年的婚姻和羈絆。
她悄悄瞟了一眼陸凜岐。
這是他們最後一個紀念日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接到餐廳電話就趕來了,
但是能在他身邊度過這一餐,她已經知足,沒法再期待更多。
蕭婉玉觸目感傷地笑著:“為了慶祝我恢複單身,大家一起許願吧。”
瑩瑩燭光下,陸凜岐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蕭婉玉,你真的這麽想恢複單身嗎?”
蕭婉玉側過臉看他,側顏脫凡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否則呢?”
否則她要繼續活在漫無邊際的痛苦裏,等待他降下憐憫嗎?
陸凜岐愣了愣,眼裏的火光仿佛熄滅:“好,我知道了。”
蕭婉玉吹熄了蠟燭。
蠟燭熄滅的一瞬間,她閉上眼睛,在心裏虔誠地許願:
“請保佑他一生順遂平安,幸福終老。至於我麽,隻求讓我忘了他……”
她給這場不合時宜的感情,親手畫上了句號。
眼淚倒流回了心裏,浸潤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心還是痛的,但已麻木。
再睜開眼,蕭婉玉看見陸凜岐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臉上。
眸色暗淡,像是燒盡了的煙火。
她心頭微動,連忙垂下眼簾,避開對視:“我們吃蛋糕吧。”
……
一場堪比修羅場的紀念餐終於結束。
結了賬,陸凜岐接到一個電話。
他皺眉望向蕭婉玉:“奶奶叫我們回去,有緊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