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真的沒想那麽多

“海寧,你現在在哪裏?請你抓緊時間來團裏一趟,有急事找你啊。”王副團長在電話裏喘著粗氣,語氣不容張海寧質疑。

“我在我家裏,王團長,我正想找你呢,我想請幾天假,回安徽老家去處理些家事。”張海寧還不想一下子將辭職的事說得太早,因為安徽老家那邊還沒有著落,所以她還是謹慎一些好。

“海寧,你現在別想著再請假的事,你不是才前不久剛剛請的事假麽?這樣吧,你先回來再說,團裏這邊有急事。你過來就知道了,我掛電話了啊。”

還沒等張海寧把話說完,王副團長那邊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海寧走出家門,在馬路邊掃了一輛電動單車,急著向單位趕去。好在海濱城市不大,從城西南的媽媽家到城東北的海濱市雜技團也就二十多分鍾的路程。

路上人流量稀少,偶有車輛通過,看不到有安徽老家那麽多人,隻有一隊騎單車的旅者,個個神采奕奕,像趕著一場人生大考。

海風吹過來,吹亂了海寧額前的碎發。

剛到雜技團大門口,保衛科的老單就向海寧投去了複雜的一瞥,趕緊又把頭低了下去。

王副團長站在辦公樓前正等著自己。

“海寧,市紀委過來調查馮團長了,記住要向組織說實話,有什麽說什麽,不可隱瞞,千萬別惹火上身,組織上就喜歡忠誠的人。”

王副團長話裏有話,張海寧也懶得去琢磨,哪些該講哪些不該講,自己應該是有判斷力的,她不是那種滿嘴跑火車落井下石的人,對組織忠誠是她一直以來的優良習慣。

雜技團的會議室裏,有三個人在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麽,樣子有些神秘。

“請坐,你叫張海寧是吧?”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一點有白麵中年男子一臉嚴肅。

張海寧點點頭,沒有說話。她知道這種場合自己的話越少越好。

“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參加了兩天前在梧桐雨別墅區的一個小型聚會,有沒有這事?”

張海寧還是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人,誰組織的局?有什麽目的?”

看著來者不善,張海寧心裏反而沒有了當初的恐懼,隻是充滿著乏味和反感。

“馮一柱邀請我和另一位同事去的,因為之前我和馮一柱有個誤會,他說要請我坐一下,當麵把這事說清楚,消除誤會。”

“另一個人是不是叫羅仕康,還有就是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誤會,這個必須得如實說。”

凡事有因必有果,張海寧原來就編個故事繞過這個事情,但是對麵是經曆過多少次案件審訊的人,很難糊弄,倒不如直接說明了事。

“事情簡單,有一次馮一柱讓我到他辦公室裏去,他想猥褻我,在我逃脫時又碰到他老婆,他老婆以為我在勾引馮,馮對這件事心知肚明,教訓了他老婆一頓。然後去杭州療養去了,回來沒幾天,就組了這個局。”

張海寧說到這裏,才知道事情已經變得複雜,連她自己都理不清頭緒了,有點亂糟糟的。

對麵的三個人有聽的有記錄的。

“你和馮一柱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你還知道他什麽事情沒有?”

張海寧苦笑了一下。

“我一個從農村過來的雜技女子,即使想攀附權貴,也不可能找馮一柱這種貨色。我走得正、做得端根本也不需要別人說什麽,走到哪裏,我們這些雜技人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他馮一柱那點小本事,還不足以讓我心動。”

白麵男子點了點頭。

“馮一柱除了生活作風有失風化,德不配位外,別的方麵,比如經濟上的事情,你是不是掌握,知道什麽希望你能說出來。”

“我能知道的就這些,該說的也都說了,對於他其他的個人問題,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畢竟我來團裏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你所講的我們都清楚了,記住,離開這個房間,你所說的任何話都不要在外麵講,這是工作紀律,如果在外麵講這些事情,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臨離開會議室的大門,審訊人員反複交代了幾遍才放張海寧出去。

一連三天,張海寧都沒有收到羅仕康打來的電話,每天上班也沒有看到他,他是不是回安徽老家解決個人問題了呢?張海寧不敢太確定,打他電話,不接也不回。

張海寧覺得是要適應沒有羅仕康的日子了。但是幾天工作下來,她離開海濱雜技團的願望愈加強烈。終於,在第四天的一大早,她壯著膽子來到了王副團長辦公室,將一紙辭職信遞交了上去。

“張海寧,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個時候這麽做合適嗎?”

一向是老好人的王副團長,這一次先是發怒了,瞪著眼睛問張海寧。

“王團長,我想辭職,回到我的老家去發展,我覺得那裏才是適合我發展的地方,是夢開始的地方,有可能也是夢實現的地方。”

“海寧呀,你真是的。說你幼稚吧,你都是成人了,說你成熟吧,你淨幹自己有個性的事,你可別忘你和我們團裏當初簽的是三年的用人合同,這才過不到一半,你就打退堂鼓,你以為這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嗎?”

“你知道你這行為是什麽吧,這叫違約,違約是要賠償的。最少是兩倍或者三倍以上,你陪得起麽?”

王副團長一句話,反倒把張海寧說蒙了。說呀,她怎麽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的結果呢?

“還有就是,現在正在調查馮一柱事情的關鍵節點上,你一封辭職信知道又意味著什麽嗎?”

張海寧睜大了眼睛,對於這另一個結果,她真的想都沒有想過。

“組織上會懷疑你辭職的動機,你是臨陣脫逃!我不是嚇唬你,真的要辭職,現在這個時機並不好,就是等也要等到對馮一柱的處罰結果出來以後再說,你說現在你不明不白地走了,別人怎麽看這件事,是你舉報了他,還是你自己本來就心虛?”

張海寧平時很少跟王副團長這個老好人接觸的,沒有想到這個人的思維還是縝密的,就從剛才短短和自己的談話中,她不再認為王副團長是個簡單的人,他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的。

“王副團長呀,我真的沒想那麽多,事情咋變得這麽複雜呀,你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我該咋辦呢?”

“把辭職信拿走,別提這件事了,我也當什麽事都沒發生。該上班正常上班,真的家裏有事,也可以請假,但時間不能太久了,其他的靜觀其變吧。”

張海寧點了點頭,從王副團長的辦公桌上取回了那封辭職信。

“謝謝王團長及時指教,對了,這幾天咋沒見到羅仕康,您有他的消息嗎?”

臨走時,張海寧不安地問了一句王副團長。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哎對了,記住不該問的不要過問,惹火上身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王副團長說這話的時候,辦公室裏突然停電了,他的聲音像從黑黢黢的地窖裏傳來了,一點都不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