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回相府

謝天雲聽柳希月這樣問,表情更難看:“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勸柳相府簽驗屍格錄,不僅如此,新太子妃也出在柳府,讓我們查案低調些,若無確切證據,不可帶兵上門。隻可下拜帖,等柳相請。”

說著他又歎口氣:“這都什麽差事啊……”

“不用擔心。”柳希月臉上笑意更冷,“我們今天就可去柳相府走一趟。”

李珩放下茶盅,問柳希月:“可有查到什麽?”

“柳家兩個丫鬟處問到了關鍵信息。”柳希月將昨日聽到的一字一句複述一遍,“根據巧雲口供,柳小姐出事當晚她被一假扮成書琦的男子找借口支開,男人個頭比她高了約一個頭,我約莫估算了下,正好七尺二的樣子,符合我們之前的猜測,更重要的是……”

柳希月頓了頓,冷笑一聲,眼皮慢悠悠抬起。

“書琦當晚恰巧有事不在府中,凶手也正好知道。照常理,這樣的事情外人鮮少知道,那凶手是怎麽發現的?又怎麽會有書琦當日穿的衣袍?柳府的下人生性謹慎,短時間根本不足以取得他們信任,想來凶手早就潛伏在書琦身邊,得了書琦信任才會知道內情,招他來查查,興許能找出凶手的真實身份。”

“這個書琦很是關鍵,可能與凶手認識。”

李珩聽完默了片刻:“謝天雲,拿本王的拜帖去柳府,本王親自去會會他。”

“還有一事。”柳希月向李珩稟報,“昨日我去長街探查消息,被人跟蹤了,一路追過去,追到了柳府門口。”

柳希月停頓片刻:“我懷疑凶手還在柳相府。”

李珩點點頭:“帶一隊錦衣衛,看住柳相府,不許任何人進出。”

柳希月笑:“可是現在就要出發去相府。”

李珩卻沒應,重新捧起茶盅,吹了吹麵上的茶葉:“不急,先關一天。”

一直待用過晚膳,李珩才帶著柳希月前去柳相府,還未走近門口,就見錦衣衛的校尉配著刀守在大門口,往來的行人見此場麵皆是側目議論,卻沒人敢上前。

柳希月不由有些好笑。

也不知父親現下得氣成什麽模樣。

李珩卻是腳步不停,大步走向校尉,問他:“府內可有人生事?”

校尉點點頭:“門房,外出想要采買的幾位管事,還有柳相身邊的小廝,下官都沒讓通行。”

“很好。”李珩讚許道,邁步走向柳相府大門。

剛至門口,一名小廝就迎了上來,麵帶不善地掃一眼李珩與柳希月,俯身道:“平王殿下,老爺已等候您多時,這邊請。”

李珩麵色不變:“帶路。”

兩人由小廝一路引著,直接來到外書房。

外書房裝修簡樸,牆上並無旁的裝飾,隻有幾幅名家字畫點綴,屋內案幾書架擺滿了各類書籍卷宗。

就是這樣一間屋子,對柳希月來說卻如同噩夢,若非不得已,她萬萬不想再次踏入。

此刻,外書房內沒有小廝伺候,隻有柳相一人拿著本書靠窗站著,正在翻看。

他今日穿了深藍直綴,頭戴玉冠,眉目鋒利,雖是年近半百,卻看著不過而立的年歲,麵上並無表情,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見李珩來了,柳相放下書,往門口走了幾步。

柳希月見他靠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想要退出外書房。

“平王殿下帶人圍了相府整整一日,可否給下官一個合理的解釋?”柳相開口,雖是在詢問,那語氣裏卻滿是指責與威脅,“耽誤了太子妃的婚事操辦,這責任可不是你我能擔得起的。”

李珩冷笑:“不知柳相可還記得自己還有一女兒,此時正躺在刑部殮房內?”

柳相麵不改色:“自是記得,還望平王殿下早日查出真凶,將小女屍首還於,好讓她入土為安。”

“本王今日就是來查案的。”李珩餘光掃了眼身後的柳希月,“本王懷疑貴府的書琦與貴府二小姐被害身亡一案有重大關係,還請柳相放人,讓本王帶回刑部審問一番。”

“平王可有證據?”

“本王有人證。”

柳相輕笑一聲:“若是巧星巧雲那兩丫頭所指,下官勸平王還是不費這個功夫好,那兩丫頭嫌疑最重,又與書琦有嫌惡,無端攀咬的話,可當不得真。”

柳希月聽這話,隻覺氣血上湧,喉頭充血。

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為了不讓人查他身邊的小廝,竟然汙蔑自己的貼身侍女!

她的巧雲巧星最是好脾氣好相與,怎麽可能與書琦這樣的小廝有嫌惡?

簡直荒唐!

“依相爺的意思,相爺覺得誰的嫌疑最重?”柳希月冷冷盯著柳相,突然開口問。

“本相以為,凶手並不在相府。”柳相扭頭看向柳希月,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下官卻不這麽認為。”柳希月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下官以為,柳相不僅知道凶手在相府內,是誰,還有意包庇此人。”

她想起昨日門房處掛的紅燈籠,忽而一笑,繼續道:“不然怎麽會在貴府二小姐屍骨未寒之時,就急著辦喜事抬妾室為平妻?該不會柳二小姐的死就是相爺您授意的吧?不然怎麽會連驗屍都不肯?”

“你可有證據?”柳相緊緊捏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麵上的神色卻是不變,“無端侮辱朝廷命官,你可知是何罪?”

說著又看向李珩:“平王殿下也該好好管束一下手下的人。”

李珩斜一眼柳希月,笑道;“本王不覺她說得有什麽錯。”

柳相突然淡淡一笑:“平王殿下,萬事需講證據,殿下若有,請直接呈出,下官任由殿下處置,若沒有,還請殿下回吧。”

話音剛落,屋外突然嘈雜起來。

紛亂地腳步聲混雜著驚呼從門口傳來。

“夫人!夫人您不能進……”

還沒等那人說完,書房的大門被人撞開,一名身著素衣,麵帶淚痕的女子大步進來,正是柳希月心心念念的生母柳陳氏。

她一進屋,見到屋內站著的李珩和柳希月,忽得一愣,隨即語帶哽咽地問道:“可是查出了殺害我兒的真凶?”

“夫人……”柳希月見母親這樣,不由眼眶發酸,心中痛楚,想上前寬慰。

“還未。”李珩輕聲道,“貴府二小姐失蹤當晚有些蹊蹺,本王來詢問一二。”

“有什麽蹊蹺?可是那賊人混入相府帶走我兒?”柳陳氏問著,眼淚簌簌往下掉,“我就知是如此,我兒最是守禮懂事,怎可能自己走出相府?是誰?可是要提人去查?”

平王嗯一聲:“是。”

“不管是誰,隻要能查出殺害我兒的真凶,皆可帶走。”柳陳氏忙不迭地應道,“還需要什麽?你們盡管開口。”

柳希月壓下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捧上驗屍格錄:“夫人,還需您簽下驗屍格錄,同意給令媛驗屍。”

柳陳氏接過來,看了看,略帶遲疑地抬頭看向柳希月:“是需把我兒剖開?”

柳希月點頭:“隻有這樣,才可查出令媛真正死因,找到究竟是誰殺害了她。”

“一定要這樣?”柳陳氏轉頭看向李珩。

李珩點點頭。

“我簽,隻要能查出真凶我簽。”

自柳陳氏進屋後一直沉默的柳相見她應下,急急出聲:“夫人!不可!”

“有何不可!”柳陳氏一改往日的溫柔良順,猛地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你隻顧你自己的顏麵!”

柳相見柳陳氏狀若瘋癲,連忙上前,擋在她與平王之間:“內人驟然失子,神智不清,不宜見客,還請兩人先回吧。”

柳陳氏聽他這樣說,發狠一般推開他,喊道:“我清醒得很!你今日不讓我簽,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國公府,請我父兄一同上奏,讓聖上下旨驗屍!”

“你!”柳相氣急,終是繃不住一般,怒喝一聲,甩袖離去。

見柳相走了,柳陳氏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將柳希月遞來的驗屍格錄簽了,將兩人送至門口。

“你們要提誰去,要查什麽,盡管帶人來辦,無人敢阻攔你們。”柳陳氏拉著李珩地手,“我所求之事隻有一件,請一定要查出是誰殺害我兒。”

說著,她直直跪了下去:“珩兒,我知你與我兒關係親厚,算嬸娘求您,請您一定要給我兒討個公道。”

李珩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低聲承諾道:“必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