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家一起來種菜
夏日的北京城宛若一個大蒸籠，身體不再虛弱後，蘭欣便重新感受到炎陽的威力。
白日裏，她便窩在屋子裏，隻著一身輕薄的白色褻衣，除了抄寫《女戒》，能不動則不動，好歹能少出點汗。
開門聲響起，隨後就聽青竹在指揮何玉歸置東西。
“來，何玉，這個放這兒。還有那個也搬進來。”
“好了，你先出去吧。”
等何玉關門退出去，青竹才繞過屏風到書房稟報道：
“格格，何玉的朋友把東西送過來了。”
聞言，蘭欣放下手中的毛筆，揉著手腕，邊往外走，邊笑著問道：“都買了些什麽？”
“格格，您來看。”
青竹扒拉開袋子，將裏麵的東西一一取出來。
蘭欣走過來，彎腰去看青葉已經拿出來的東西。
小半袋米，小半袋麵，幾捆時令蔬菜，還有一籃子雞蛋。
青竹繼續掏出一個小布袋，打開一看，回頭對蘭欣道：“格格，這些是菜種子。”
蘭欣接過一看，裏麵一個個包好的小紙包，外麵寫著種子的名稱，挑出幾種長得快的青菜種子，笑著對青竹道：“待會兒，讓那幾個小丫頭，在院子裏清理出塊地方，咱們自己種點菜吃。”
“是，格格。”青竹脆聲應道，手上不停，不斷往外掏東西。
紅薯？土豆？
蘭欣拿起幾個蔫巴巴的土豆，欣喜地問道：“現在竟然有紅薯和土豆了嗎？”
青竹聞聲回道：“應是去年存的，不是太新鮮了，不過這東西耐放。”
知道青竹誤會了她的意思，蘭欣也沒有解釋，而是繼續問道：
“紅薯和土豆，百姓種得多嗎？”
“不太多，百姓主要還是種麥和稻，紅薯和土豆也就種那麽一兩分地。”
“為什麽？紅薯和土豆產量不是很高嗎？”
蘭欣不解，相比麥子和稻穀一畝地兩三百斤的產量，紅薯土豆動輒上千斤的產量，不是更劃算嗎？
“格格有所不知，這紅薯土豆看起來產量大，可是它裏麵的水分也大，吃了並不頂餓，吃多了，還燒心。而且，官府收稅糧可不收紅薯土豆。因此，大家也都隻是少種點，留著自家吃，糊弄糊弄肚子罷了。”
青竹說著，拿出最後一袋東西，是一袋子黃豆，隻是裏麵似乎夾雜著幾顆與眾不同的種子，蘭欣撿出一顆舉到眼前。
“玉米？”
蘭欣咂舌，這東西現在都有了？
這麽多高產糧種，為什麽還年年有餓死的人？
“格格認識？”
“你不認識？”蘭欣奇道。
“沒見過。”青竹搖頭道。
聞言，蘭欣心頭狂喜。
玉米可是個好東西啊，不僅產量高，適應性還好，基本什麽地都能活，它現在還沒有在民間廣泛種植，現在她然得了幾粒種子，已是天大的幸運。
若是能順利種出來，說不得會派上大用場。
想到此處，蘭欣跟青竹把一袋子黃豆都倒出來，挑挑揀揀，一共得了二十幾顆玉米。
蘭欣如獲珍寶般把它們單獨放到一個袋子。
“好了，讓何玉進來，把這些東西搬下去吧！這些我挑出來的青菜種子，還有紅薯，土豆都種點。然後再單獨圈出一塊地，種玉米。”
蘭欣喜滋滋地安排下去後，就轉回書房，她現在這一身可不方便見人。
青竹領命後，喚何玉進來。
“秉格格，李泉來了，說是想銷假回來伺候。”
何玉低頭站在門口稟報道。
“李泉？就時不時就告假那個？”
蘭欣回想了一下，才在記憶夾縫中找到這個人。
自從她入府以來，就沒見過這個人幾次。
僅有的幾麵，這個李泉也隻是表麵恭敬，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看著蘭欣屋內寒酸的擺設，還時不時閃過不屑。
這是個不安分的人，蘭欣想。
“就是他，格格，他此時回來，必定不安好心，我們可不能讓他進門啊！”青竹又急又氣道。
這個李泉，成天上躥下跳的到處找關係，就是想調出他們溪春院，聽說，他前段時間跟引嫣院的人打得火熱。
他在格格被李側福晉為難的時候回來，必定是做耳報神來著。
“稍安勿燥。”蘭欣淡然道：“這李側福晉存心想看我們笑話，若是讓她知道，我們日子仍舊過得滋潤，隻怕她會另想它招。既然她想看我們遭罪，那我們就表現給她看。青竹你過來。”
蘭欣在青竹耳邊一陣嘀嘀咕咕，青竹眼前一亮，笑著去給何玉傳話了。
正午，炙熱的太陽高掛天空，空氣被烤得仿若沸騰。
李泉停下拔草，抬手擦了擦再一次淌到眼睛裏的汗水，抬頭對何玉道：“何哥哥，我們可否等太陽落一落再繼續？”
“欸......我也想休息啊，隻是我們如今被李側福晉為難，斷了糧食，雖然現在格格還有點錢能買點吃的，隻是，錢財終有耗盡的那一日，馬上可就徹底沒吃的了。所以，我們還是得早做準備，早日把地開墾出來，也早一日種出糧食啊！”
何玉搖頭歎息道：
“李泉，你小子告病了這麽多日，格格對你可是意見頗大啊！如今你既是真心想回來伺候，那就好好表現，說不得格格看你幹活賣力，就不生你氣了呢！”
“何哥哥說的是。”李泉勉強笑著道：“我一定好好變現，還望何哥哥多在格格麵前美言幾句，弟弟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何玉笑道。
“何玉進來一下，格格有事吩咐。”
遠遠聽到青竹的呼喚，何玉直起腰對李泉道：“你繼續幹活，我先去格格那當差。”
說完，他就一溜煙跑走了。
又是這樣，這小子每次幹不了多久，就被叫走，到頭來，隻有自己一直在大太陽底下幹活。
李泉見他跑遠後，嘴裏惡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就憑你也敢使喚爺爺，以後有你好看。”
傍晚。
“李泉，吃飯啦！”
“好，來啦！”
聽到招呼，幹了一下午活累得要死的李泉連忙應聲，跑到飯桌前。
隻見中間擺了一大盆粥，連盤鹹菜都沒有，何玉正拿著勺子，一個個的給盛飯。
“我們就吃這？”李泉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問道。
“欸......格格出身小門小戶，銀錢實在不湊手，這還不知道苦日子要繼續多久，隻能從現在精打細算。格格如今每日也隻敢花錢點一盤菜，一吃吃一天。我們這些當下人的，也隻能喝點粥水湊合一下了......”
何玉愁眉苦臉的邊說邊給李泉打了滿滿一碗粥道：
“來，李泉，你今日辛苦了，別客氣，多吃點。”
“多......多些何哥哥。”李泉伸手接過那碗清湯寡水的粥，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
第二天，李泉手腳發軟地爬起床，見早餐還是稀粥，不由一臉菜色。
但看其他人也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李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接過自己那碗粥後，狼吞虎咽的下肚。
“李泉，我這碗分你一半吧，今日你還要翻地，可得多吃點。”青竹一臉真誠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幾個小丫頭也紛紛把自己碗裏的粥水分了他一半。
李泉一臉感動地謝過後，不客氣地接過來，全喝了，總算混了個水飽，便擦了擦嘴道：“那青竹姐姐，我先去幹活了。”
“去吧，剩下的我們來收拾。”青竹笑著道。
等人走遠了，青竹他們才端出真正要吃的飯菜。
“看他能堅持幾天。”青竹冷笑一聲。
其餘人也盡皆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