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白

男人的眼神很鋒利,像一把錐子,刺入她的心扉中。

南焉還算淡定,隻是經曆了一天的風波,慘白如紙的麵容上浮著幾分疲倦。

她沒有逃避他的眼神,而是直直對上,唇角似彎不彎,“那晏總覺得,我應該怎麽說?有情人,還是有床伴?更或是……有個正在熱戀期的男朋友?”

前兩者說出來太傷風敗俗了,後者,說出來又違心。

單身,可追。

這是她衡量過後,最合適的答案。

“還有,晏總應該看報道了,我精心準備了兩年的攝影展,也托你未來未婚妻的福成為界內笑柄了。”

她眸子裏透著堅韌,說出來得話鏗鏘有力。

這件事情都不需要證據,光拿腦子想,都能想到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甚至,她都懷疑破壞她奶奶那副攝影作品的,也是出自沈織月之手。

在她要從身邊越過之時,宴景禹抓住了她的手臂,“去哪!”

“和你有關係嗎?放手!”南焉心裏到底是堆積了不少怨氣。

怨他今天一天都沒有發過一條消息給她,怨他從見麵開始就隻有質問,而不是關心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

更怨他,讓她成為眾矢之的,背負罵名。

她眼眶裏閃著晶瑩,倔強中又顯的尤為落寞和委屈。

昨天到今天,她都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可現在,好似被他強行剝開了那層偽裝,眼眶和鼻子微微發澀。

宴景禹皺著眉,直接用力將她拽到自己身邊,咬牙切齒道,“放開後,好讓你再去找那破律師你儂我儂?想得美,跟我回家!”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將她打橫抱起,冷著臉邁步出了醫院。

南焉大驚失色,“宴景禹!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宴景禹當渾然沒看見一樣,大步流星的走到自己車前,將她塞進副駕駛室,拉過安全帶扣上,手掌順勢壓在她的胸口處。

警告道,“別動,老實待著。”

車子平緩的駛出醫院,剛到第一個紅綠燈,南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明廷打來的。

她心裏‘咯噔’一響,在心裏簡單想了番措辭,便接起了電話,“喂。”

“包不要了?”電話那頭響起明廷清潤又閑適的聲音。

沒有什麽情緒起伏,聽不出喜怒來。

南焉恍然,她和明廷到醫院時,就沒有拿包,主要是覺得肩膀疼,拿包實在累贅,就放車上了。

但聽他這樣說,好像知道她已經提前走了。

“我明天去你律所拿。”她說

電話那頭默了片刻,隨後笑應,“行,明天見,來的時候記得提前給我發消息。”

掛了電話,南焉就覺得車內的氣氛變得比之前更加詭譎了。

明明是盛夏,卻偏偏生出如寒冬臘月般的涼意。

她將目光放在車窗外,幢幢高樓大廈和樹木一一從她眸底倒退。

沒有要多解釋的意思。

等不到她的半個音,讓宴景禹心煩意亂,抬手隨意扯開領帶,“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都和他混在一起?”

“宴景禹,你能不能別把任何一段關係都看得那麽肮髒啊?”

南焉皺眉,對他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亂給她定罪的行為,很是不滿。

“肮髒?合著是我冤枉你了,還是冤枉那個姓明的了?”宴景禹輕嗤,森冷的語氣帶著嘲諷,“他看你的眼神,算得上清白?”

“……”

南焉梗了下,沒有搭茬,所有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打電話做什麽?”車內安靜了片刻,又響起男人略含燥意的嗓音。

“拿包。”南焉說,“我包在他車上。”

“包不要了。”他態度強勢又霸道,“重新去挑一個,拿卡去刷。”

指的是他給的那張不限額的黑卡。

之前南焉從洋樓搬走的時候,就沒帶走,是後麵重新搬回去,宴景禹又給她了。

六位數的包或許算不了什麽,本意也是不想讓她和明廷見麵。

“卡在包裏,我身份證也在包裏。”

“那就讓你助理跑一趟!”

“……”

南焉沒說話,依舊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二十分鍾後,車子抵達遠山臨,南焉二話不說,解開安全帶進了屋,徑直上了樓。

隻是在房門即將關上時,宴景禹隻手撐住了門板。

冷冷睇著她,“又想讓我把這扇門拆了?”

僵持了會,南焉最終鬆開了門,剛欲轉身走,就被他拉住,推抵在門上。

接著,頭頂覆下一片陰影,唇上微涼,攪混了她心底的一汪平靜湖水。

許是,身體太長時間的幹涸,碰觸到她唇間的柔軟時,名曰克製的枷鎖得到釋放,欲望被瞬間激起,手急不可耐的探進她衣服內。

“嘶——”

男人略微粗暴的動作牽扯到她肩膀上傷。

宴景禹的動作一頓,垂眸,“怎麽了?”

南焉抬手撫上肩膀處,也沒矯情,直接道,“扯到傷了。”

他皺眉,直接徒手扯開她的衣服。

空氣中‘撕拉’一聲,南焉的衣服爛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以及一片腫了的青紫色。

“你幹什麽!”南焉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麵積很大,入眼即是觸目驚心。

宴景禹眉宇間覆上陰鷙,聲音又冷了幾分,“上午那群人幹的?”

南焉抬頭看他。

對於宴景禹這陰晴不定的性子,他要真發起瘋來。

她其實還挺怵的。

————

明廷把從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時,正巧看見宴景禹抱著南焉離開。

亮著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南焉的通話記錄。

夜晚的風卷著熱浪,在他心頭記上一筆濃墨,抑抑沉沉。

良久,繁華的霓虹漸漸依稀了他的視線,他收回目光,緩緩落在副駕駛室座的杏色手提包上。

低低地笑了聲,夾裹著自嘲和無奈。

等回到家,他拎著手提包進屋,將其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彎身換鞋,直起腰時,手不小心撞到了包。

‘嘩啦’一聲,包包掉落在地上。

正巧拉鏈隻拉了一半,裏麵的東西全都灑落出來。

他蹲下身子,將東西撿起,出聲感歎,“我就說一個包怎麽能這麽重,這是裝了多少東西,當尿素袋使吧。”

有張白色的單子卡在包包最邊邊上,他隨手取下。

意外瞧見‘醫院’兩個字,再多掃兩眼,看見上麵寫著南焉的名字。

他稍稍遲疑了兩秒,將單子撐開。

上麵的文字映入眼簾時,他心口一縮,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桃花眼裏更是黯然失色。

是一張孕檢報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