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束

一進房間,南焉就被一股強勢的力量摁在了門板上。

猝不及防的吻落下,如烈日當天,燙人,灼心。

她隻覺得渾身滾燙,思緒也在極力拉扯。

“你已經懷孕三周零五天了。”

忽的,腦海裏浮現的話音,讓她清醒了許多。

眼底的情欲逐漸渙散,抓住了男人那隻肆無忌憚遊離的手,軟聲打斷,“等一下。”

男人一頓,劍眉蹙起,抬眼凝著那張精致漂亮的臉,神色上流露著明顯的不悅,沙啞的語氣裏也失了幾分耐心。

“怎麽?”

南焉動了動唇,蔥段般的手撫上他的衣襟,帶有試探的意味問,“套沒了,懷孕了怎麽辦?”

宴景禹的眉頭鎖得更深了,藏在燈光陰影下的半張臉攸地沉下,“吃藥。”

冰冷的音階同時粉碎了她那顆心。

她該知道的,宴景禹這麽薄情寡義的男人,不該抱有期盼的。

疼痛感肆意蔓延,宛若被潑了一盆涼水,連著身上的滾燙也冷卻下去。

她抿著唇,將他輕輕推開,“我藥物過敏。”

宴景禹眯起狹長的眼眸,壓下欲望,興致缺缺,鬆開她問,“你想試探什麽?”

南焉望著他漠然的神色,眼底凝著的光澤慢慢沉下。

在一起兩年,宴景禹待她不錯,雖算不上溫柔體貼,但隻要是她開口要的,他都會給。

也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她,寵她,縱容她。

可就是……不會愛她。

甚至於,結婚與他而言,是逆鱗,是禁忌。

或是出於不死心,又覺得自己可能會變成他的例外,再或是想親口聽他說,才能徹底扼殺最後殘存的希望。

她聲線輕輕,試圖融入他冰冷的心扉中,“你會娶我嗎?我想結婚了。”

宴景禹皺起了眉,眉眼裏泛起冷意,“你越界了。”

音落,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徹底堙滅。

她撫上腹部,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是她和他的結晶,亦是他不可能接受的存在。

她鬆然一笑,卻不及眼底,像是釋懷,“既然如此,宴景禹,我們……結束吧。”

是結束,不是分手。

她知道,在他心裏,她算不上女朋友。

頂多是個寵物——金絲雀。

兩年前她奶奶病重,那時候,南焉被巨額醫藥費壓得喘不過來氣,還因為出席一個所謂的攝影資方活動而被下藥。

當時飯桌上都是四五十歲的油膩男人,在意識逐漸模糊下,是宴景禹的出現給了她希望。

那時候的她,並不認識宴景禹,隻將他當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憑借著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他麵前,低聲哀求,“求你,救救我。”

宴景禹在看到她那張臉時,確實有過一瞬的怔愣,隨後恢複如常,選擇帶她離開。

那晚,是她主動的。

後來他讓她留在他身邊,她一開始以為至少是出於喜歡,或是憐惜。

可後來她才發現,他什麽都有,除了心肝肺。

現在,她知道,他有心肝肺,卻隻屬於一個人。

沈織星。

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恰巧,她又像極了她。

而他選她,無非是因為她這張臉,以及她這具和他還算貼合的身體。

前些天,晏老爺子甩一張空白支票和照片給她的畫麵曆曆在目。

“你以為他為什麽把你留在身邊?隻是因為你長得像一個人,正因為你像她,他才不會娶你,不會給你想要的名分,識相一點,拿著支票離開他。”

她拿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照片中的姑娘笑得燦然爛漫,和她雖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五官卻有五六分像。

那一刻,眼眶酸澀無比,卻哭不出來。

隻能任由難受啃噬著靈魂。

宴景禹的眉峰幾不可查蹙在了一起,眼底擠出幾分淩厲的芒,嗓音冷寒,“什麽意思?”

她神色輕鬆自然,從包裏掏出一張支票,笑靨如花,“喏,你爺爺給的,五千萬呢,大手筆,就為了讓我離開你。”

她望著男人鐵青的臉色,幽歎一聲,“本來,我想著,區區五千萬,哪裏比得上宴氏掌門人,可惜咯,你不會娶我,我沒得選,晏老爺子的命令,我不敢違抗。”

男人譏諷的扯了下唇角,沒把她這番話放心上,轉身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摸出煙盒,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淡淡地問,“想清楚了?走了,再想回來,就難了。”

言外之意就是,這種‘結束’的欲擒故縱對他無效。

他身邊向來不缺女人。

南焉笑,“五千萬呢,我總得撈一頭是不是?”

宴景禹對她的感情可能是假的,但老爺子給的錢是真的。

他在她心裏,一直都是貪得無厭的財迷形象。

如今,她隻是坐實而已。

宴景禹眼眸暗沉,溢出駭人的戾氣,卻在她那張漂亮斐然的小臉上瞧不出半點端倪。

心底儼然升起股燥意,煙頭湮滅,嗤笑一聲,“南焉,你真有種!”

————

南焉以最快速度搬離了這棟洋樓,是閨蜜言輕來接的她。

她東西不多,正好塞滿24寸的箱子。

“就……真的結束了?”

言輕有些不敢相信,以前他們那麽好,那麽般配,她甚至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嗯,那不然還有假的?”

“孩子的事,他知道嗎?”

南焉搖頭,“沒必要,即便知道了,他也不會娶我的。”

“那你圖什麽呢?”言輕覺得可惜,也為她感到不值。

明明那麽愛他,卻還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個問題,南焉思忖了片刻,“我圖錢,他圖色,這已經是最體麵的結束方式了。”

再說難聽點,他倆的關係更像是交易,他出錢,她出色。

一拍即合,安全又穩妥。

她也想過極端的方式,就是把孩子的事情直接告訴晏老爺子,讓晏老爺子給他施壓,或許能如願,逼宴景禹就範,然後成功坐上宴太太這個位置。

但這樣,肯定會鬧得很難看,足以將他們之間所有的溫情全部覆滅。

再以宴景禹的性子,恐怕會厭惡她,憎恨她,最後走到相看兩厭,兩敗俱傷的地步。

這兩年裏,她對宴景禹是付出過真感情的,不願意和他鬧到那個地步,更沒必要。

隻是,南焉第二天才明白,向來高高在上習慣睥睨眾生的晏家掌門人,又怎麽會給女人甩他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