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春節

隋煜張開的嘴又猛地閉上,最後氣不過,還是狠狠瞪了時善一眼。

“我走了。”

兩步靠近大門後,後半句話快到時善差點沒有聽清。

“就在隔壁,有事發消息找我。”

“哦,晚安!”

隋煜恨自己不爭氣,那顆說好要灌上水泥封心鎖愛的心

...

那天之後,時善又忙起來了。

短暫的休息換來的便是腳不沾地的地獄級別作息。

兩人從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到了在後台匆匆見一麵也來不及說句話的現況。

年前最後一場比賽結束,大家都歡歡喜喜準備過年。

時善請項目組的人吃了頓飯,大家興致勃勃,把酒言歡,直到時善又發了幾十個紅包,才得以脫身,帶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隔壁熱熱鬧鬧的音樂聲隔著門充斥了樓道,時善笑著搖了搖頭,感慨年輕就是有活力。

“善善姐是不是回來了?”

“什麽?”

“我說,善善姐是不是回來了!”

兩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夾雜在音樂中傳入時善的耳朵,下一秒,那聒噪的音樂聲便暫停,防盜門被猛地打開。

“善善姐,你回來啦!”傻大兒米豆一個相位猛衝來到時善身邊,摁下她準備開門的手,不由分說地將人拐進了隔壁。

在客廳裏玩鬧的還是那些熟麵孔,見到時善後紛紛打了個招呼。

金逸倒了杯酒過來,十分狗腿子地和時善問安,“時總,今天在後台看你忙,都沒打招呼,最近一切都好啊?”

時善接過酒杯,尷尬地笑了笑,“挺好的。”

“那您春節什麽安排啊?聽說您和煜哥是老鄉,要不我給你倆一起把票定了?最近票可不好買。”

金逸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桃浦隻覺得丟人,連一旁下五子棋的槍槍都羞愧地紅了臉頰。

時善看了一眼剛從書房出來的隋煜,朝他笑了笑,“不了,我不回。”

隋煜走過來時,便聽到了這一句。

不回。

其實不回老家過年真沒什麽,畢竟就連隋煜自己,也是想回就回,懶得回了就不折騰了。

可現在,他卻覺得時善在否定自己的過去。

否定他們兩個人的過去。

或許是因為春節將至,大家出雙入對,他心中感觸良多。

此刻也開始斤斤計較起每一個字,然後將其無限放大,腦補出一整部狗血言情劇。

“你回去呆多久?”時善笑眯眯地看向隋煜,像是感覺到了他低落的情緒,語氣柔軟了許多。

“沒定。”

後者幹巴巴的回複也沒有打消她的熱情。

時善端著酒杯坐到了神槍手旁邊,看“自閉”小朋友自己和自己下棋,而沒怎麽和異性說過話的小朋友臉上的紅暈悄悄蔓延至耳後。

“你今天打得很好,團戰的時候處理的很細膩,但是團戰收割的時候為什麽遲疑了?”

槍槍沒想到她開口是問這個事,立刻解釋道:“要給米豆。”

SG因為隋煜的原因,一直是一個以中單為主的陣容,四保一也好,雙核也好,中單在其中的分量永遠是最重的。

這也就導致在隋煜退役後,他們仍然沒有改變固化的意識。

“接下來的版本,下路才是爹,你得站出來。”

“好。”槍槍點了點頭,他一直都是一個聽勸的,時善也不擔心他的執行力。

“善善姐。”

“嗯?”

“我知道你,”槍槍鼓起了勇氣,說出自己心裏話,“Goodness,我記得這個ID。”

時善露出一個微笑,圓潤的兔牙為她添上一抹稚氣,“真的呀?”

槍槍點點頭,“我知道的,SG的全稱,不是Show Gaming,而是Sun Goodness。“

時善摸了摸鼻子,心中感慨繁多,隻是再抬頭麵對槍槍時,又擺出了時總的架勢。

“都過去了,不管以前是什麽,現在SG的全稱,就是Show Gaming。”

她所不舍得,她所追求的,終究是天秤的兩端。

如果想要成為CPL的定海神針,就不能和戰隊有過多關聯,可是如果她是Goodness,一個職業選手的努力完全無法與不公所對抗。

她笑著起身,給自己又倒上了滿滿一杯酒。

......

三十分鍾後。

煜看著時善獨自站在陽台的背影,垂下眼眸。

內心幾經掙紮,最終還是站到了她的旁邊。

年少時的他怎麽也沒想過,在他們設想過無數次的未來真的到來時,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站到她身旁也需要勇氣的膽小鬼。

時善知道他來了,也沒有回頭,隻是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指向遠方的煙花。

“隋煜,我想去迪士尼。”

被叫到名字的人應了一聲,將外套披上她的肩頭。

她醉了。

醉到忘了這是七年前的約定,而約定,也會過期。

隋煜整理了一下她隨風飛揚的長發,低聲道:“回去吧。”

“隋煜,”時善依舊不肯轉身,又倔又執著地重複了一遍,“我們去迪士尼。”

隋煜奪過她手中的瓶子,“你醉了。”

時善垂下頭,消瘦的背影滿是落寞。

“回去了。”

下一秒,纖細的手臂繞上隋煜的脖頸,溫熱的臉頰埋進他的胸膛,而有什麽正在濕潤他胸前的衣服,灼傷他的皮膚。

是淚水。

時善哭了。

哭得毫無征兆。

隋煜瞳孔微縮,手已經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環上她的腰身。

“我很想你。”

隋煜錯愕之餘,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

時善的呼吸隔著一件衛衣配搭在他的心口,熾熱到像是要把心髒灼傷。

他張口,想要質問時善,自己算是什麽?

當年想丟下就一走了之,現在想回來了便自說自話將自己的生活攪成她的模樣?

他明明那麽好哄,哪怕她給自己一句解釋,隻要一句,將他困在十七歲那年的心結便可悄然翻篇。

可她偏偏裝傻充愣,對那日的失約閉口不談。

想到這,剛剛差點化成一潭春水的心又硬了起來。

他頓了頓,準備推開時善。

卻不可置信地發現——

時善,睡著了。

隋煜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