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醋

兩人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熱鬧的東北菜館人聲鼎沸,而時善卻百無聊賴地挑著酸菜燉白菜裏一絲微不可聞幾乎透明的酸菜夾到自己碗中。

這吃飯方式實在是炸裂,就連好脾氣的方何以都忍不住想要敲她的腦袋。

“你這麽挑食,能活著也不容易。”

時善扒了兩口飯,決定既然隋煜不在,那她還是不要為難自己了。

“習慣了。”

她把筷子一放,人靠在椅背上開始休息,“吃飯比工作還累。”

“全天下恐怕也就隻有你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方何以搖搖頭,“車禍是怎麽回事?”

“走神了,可能最近水逆。”

“連你也會走神?”畢竟可是精神高度集中,效率斷層碾壓第二名的怪物新人。

這個稱號要追溯到三年前,方何以作為全明星代表受邀到總部參觀。

在閑逛時意外發現了一間風景極好的辦公室,裏麵坐著一個背影消瘦的女生,正對著一群高管進行項目匯報。

方何以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身邊的翻譯小姐為他介紹時,沒有提時善的名字,而是說:“這裏麵在匯報的,是我們今年剛剛轉正的怪物新人,入職就連跳三級。”

話音剛落,那人便轉身在白板上書寫,霎那間,一張消失了四年的臉,一張方何以朝思暮想了四年的臉,就這樣在回首間撞擊著他的心髒。

那便是兩人重聯的開始。

卻不是故事的續寫。

...

見他走神,時善以為他想起了自己的手傷。

她便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腕,利落地撕掉膏藥,毫不遮掩地將全貌展示給方何以。

回國後,為了緩解疼痛,也是為了遮掩傷疤,她幾乎每天都貼著膏藥。

被撕扯而下的膏藥不甘心地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塊方方正正的紅印,與白皙的皮膚格格不入。

而更觸目驚心的,當屬那道猙獰扭曲的傷疤。

“我都這樣了,那天還solo贏了隋煜。”

“那是他讓著你。”

時善聳聳肩,“他這輩子在solo上就沒放過水。”

那是因為你總是例外。方何以在心中補充。

“說真的,就這樣放棄,太可惜了。”時善定定地看著方何以,眼神中是希冀。

他們那一代,隻剩方何以一人在役。

說是獨苗也不為過。

方何以看她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心中微動,“那到時候世界賽,我奪冠了,你是恭喜我呢,還是安慰SG?”

這問題刁鑽,不像是方何以能問出來的話。

但是時善還是真誠地回答:“誰贏都可以,隻要是CPL。”

她表情認真,眉眼間都是篤定。

像是已經將冠軍視為囊中之物。

“不管怎麽說,我都希望你在考慮一下。”

畢竟已經有一個隋煜被迫退役,她費盡心思提前回國,不就是想要讓CPL及時止損嗎?

如果連自己的老朋友的職業生涯都無法挽回,那...

時善深吸一口氣,神情多了一點落寞。

“好。”方何以拍拍她的腦袋,“我送你回去。”

晚飯是時善買的單,方何以拗不過她,隻好說下次再約。

送時善回去的路上,他也在想,想自己在時善心中是否特別。

畢竟因為自己的一段話,她便放棄大好前程回了如冷宮一般的CPL,畢竟因為自己要退役,她便拖著剛剛受傷的身體來和自己促膝長談。

可是他也無比清楚,時善對隋煜的感情。

雖不是青梅竹馬,但也不是旁人可以輕易插足的感情。

是無條件的擁護,是下意識的關心,是永遠的區別對待。

時善對隋煜的那份感情,他從認識時善起,就靜悄悄地嫉妒了八年。

他將車子停在樓下,一時間不想叫時善起床。

她太累了,該多睡會兒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人注意到時善那亮了又滅的手機屏幕。

直到有人披著夜色匆匆下樓,卻在路過方何以的車時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車窗被敲響,方何以回神,降下車窗。

卻對上隋煜淡漠的表情。

而那雙沒有情緒的雙眼在看到副駕駛的姑娘後一瞬間變得狠戾。

像是被動了食物的餓狼,就算是好友,也不能接受。

“她需要休息。”

“她昨天睡了二十六個小時。”隋煜輕飄飄一句話就是暴擊,“不能再睡了。”

說著,他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車門,解開安全帶,不由分說地將時善打橫抱起,“謝謝你送她回來,我們先走了。”

就連隋煜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在宣誓主權,便轉身帶著人上樓。

管家小姐姐剛換完班,就看到二十八樓的隋先生抱著二十八樓的時小姐大步朝電梯間走去。

隋煜滿臉的不悅,讓管家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要上前幫忙摁電梯。

隻不過猶豫了兩秒,隋煜便帶著時善消失在電梯間。

“嗯?”時善感受到溫暖,不自覺地往隋煜懷裏蹭了蹭,平時睡眠質量那麽差的人,這次卻沒有任何轉醒的征兆。

甚至調整了一下姿勢,臉貼在隋煜的胸膛,繼續睡了。

隋煜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輸密碼進門後,將人放在沙發上。

“醒醒。”他捏著時善的臉,手上開始用力。

“嗯?”時善掙開他的手,打了個哈欠,“怎麽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隻是一睜眼就看到隋煜,傻乎乎地露了個笑臉,“你怎麽在這兒?”

“你晚上幹什麽去了?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

時善揉了揉眼睛,“好困,睡了。”

盡管她和隋煜的關係親近,但是退役這種機密,還是不能由她來說出口。

這話到了隋煜耳朵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怎麽,不能說?”

“沒有,就是吃了頓飯。”時善拉拉他的衣角,不明白這人怎麽那麽大的反應。

“吃飯不接電話?”隋煜冷哼一聲,態度冷淡。

時善啞口無言,畢竟她設置了靜音這回事,自己都忘了。

可就這樣道歉未免太沒麵子,她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真誠發問道:“你吃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