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勸莽漢以拳,勸文人以嘴。
張仲景的草廬並不能認,隻要循著藥香便能找到。
劉辯勒馬下車,將頭暈目眩的張仲景扶了下來。
“仲景兄!紫氣東來,可是貴客來訪?”
須發皆白的華佗,放下手中的藥罐立刻迎了出來。
他一見劉辯,先是愣了一愣,隨即立刻跪倒在地,“民間遊方醫華佗,拜見天子!”
張仲景見華佗跪拜,又看向了劉辯的坐騎,立刻一同拜了下去,“陛下恕罪,草民的望氣之術不如華老兄,竟未能分辨真龍。”
劉辯趕忙將他們兩人扶起來,“望氣術?”
“回稟陛下,望氣乃是醫者的基礎,所謂望聞問切便是如此,陛下周身皆有國運加持,不是天子又是何人?”
華佗低著頭說道。
“你能見大漢國運?”
“當然可以,醫者治人,需要見人陰陽兩氣是否平和,這人身上的陰陽兩氣,放大到國家,便是國運了。”
“原來如此,兩位神醫的本事朕見過了,還請先救黃家公子。”
劉辯說罷,將黃忠的幼子黃敘從車上抱了下來,此刻夕陽西下,離他發兵之期已然不遠。
華佗隻是望了一望,立刻同張仲景對視點頭。
“陛下,此病草民能治,隻需要陛下回答臣一個問題。”
華佗一邊說,張仲景一邊開始配藥。
“神醫請問。”
“陛下可還是純陽之體?”
華佗挑眉問道。
劉辯聞言,滿臉的尷尬,但為救黃敘,也隻好尷尬的點了點頭。
“如此便好辦了,此病若有陛下之血,再輔以正氣固本的湯藥,不出半月,便能與通常人無異,但失去的壽數卻是補不回來的。”
華佗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笑著說道。
就在兩人對談的間隙,剩餘幾人已經催馬趕到,焦急的黃舞蝶隻聽到了能治自己的弟弟,她立刻跪在了華佗麵前,淒聲懇求。
“皇姑娘,此事求老夫無用,該求陛下才是,陛下若是同意。況且你想好了?即便治好了你弟弟,他的壽數也是補不回來的。”
“陛下?”黃舞蝶狐疑地看了身穿民服的劉辯,可注意力卻被自己快要發病的弟弟吸引了過去,“老神醫可有辦法保住小弟的壽命嗎?”
“倒是也有,不過如此一來,你弟弟便會癡傻一生,卻天賦神力會隨著年歲增長逐漸衰退,直到周身僵硬而死。”
黃舞蝶聞言,心中一驚,她終究隻是個妙齡女子,即便從小投身軍伍之中,但事關至親之事,哪能如此果決。
“神醫,若是恢複神誌,可活多久?又是何種死法呢?”
劉辯開口問道。
“人生而立,陽氣不生,三十歲是他的極限了,不過倒也算好死,不會痛苦。”
“嗯,大丈夫出生軍武之家,豈能苟活榻上!遭他人冷眼嘲笑?朕若是你的弟弟,定要選這短壽的,二十年時光,足夠大丈夫建功立業,福蔭子孫!”
劉辯走到黃舞蝶的身邊,認真地說道。
“朕?你當真是當今少年天子?”黃舞蝶怔怔地看著劉辯,實在難以思索,皇帝遠入敵方腹地到底要做什麽。
驚恐、焦急、擔憂,諸多情緒撕扯著黃舞蝶的神經,不等劉辯回答,她便身形一墜,倒在了他懷裏。
華佗上前兩步,搭了搭脈,“無礙的,思慮過甚,加上沒有吃飯,混到了而已,待老夫喂上薄粥一碗,便能醒來。”
劉辯聞言立刻將黃舞蝶交給了華佗,別看華佗年近六十,卻是鶴發童顏,行動敏捷。
“陛下,既然已經找到神醫,是否直接帶回去?”
張飛擔心留在南陽會夜長夢多,立刻問道。
“翼德,對付武將要動武,對付文人隻能動嘴了,我等暫且留幾日,也好過回到陽城枯等軍需嘛。”
劉辯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諸將挑水劈柴,再去村中買些食材,準備做飯。
“你不會是看上黃姐姐了吧?”孫尚香湊了過來,瞪了劉辯一眼,輕聲問道。
“朕的確是看上了,不過看上的是他父親黃將軍。”
劉辯說罷,扭過了頭,立刻進入了草廬之中。
“兩位神醫,朕此次前來,是要神醫歸漢的,陽城之中還有傷兵數千人,等待兩位的仁心妙手。”
劉辯開門見山地說道。
“華佗老兄就不說了,他立誌遊遍山川,懸壺濟世,我更是無心廟堂,陛下若是為此而來,恐怕要失望而歸了。”
張仲景一邊煮著手中的藥,一邊笑著答道。
“張神醫,難道不想知道後麵的話?”
“想是想,但好過被困於深宮,不見疾苦。”
“朕大建鴻文學宮,想必兩位都是知道的,但兩位不知的是,朕留了一片院落,專門留給醫家,一來可以供養名醫著書立傳,二來可讓對醫術感興趣的學子拜師學藝,以提高我大漢的醫者數量。”
劉辯也不藏著掖著,立刻放出了自己最大的殺器,對於想傳青囊書和想要寫完傷寒雜病論的兩人,這無疑是一記重拳。
兩個老頭對視一眼,喉頭同時顫動,“陛下能保證我等收徒數量?”
“國庫補貼醫者,那些學習文武藝而不得其精髓的,自然會轉投兩位門下,加之我大漢本就有不少鄉醫,朕可出資,先在司州試行,為兩位開醫道大會,皆是兩位可自行挑選衣缽傳人。”
兩個老頭聞言,雙手開始不停地顫抖,對於他們來說,亂世之下無人肯學耗費時日的醫術,中華醫術乃是一門經驗學問,不僅需要大量的臨床累積,更需要對過往醫典的背誦與活學活用。
華佗本人遊方十幾年,遇到的學徒大多是想要借著他的名頭坑蒙拐騙之人,剩下的呢,又被枯燥的學習和生活的壓力勸退。
導致時至今日,他也沒有真正認可的衣缽傳人。
“天子豈會兒戲?兩位若是不肯,朕這就離開,尋訪其他名醫。”
“哎!陛下好急的性子,不是老夫自誇,除卻我與華老兄,這大漢的醫師大多是庸庸碌碌之輩,如此事關醫道存續之事,怎能教給庸才嘛!”
張仲景也顧不得身份,一把拉住了劉辯的手,笑著說道。
“朕與袁術正在交戰,此事兩位還是早作決斷為好。”
“老張啊,當仁不讓,老頭子我可是想給青囊書找個傳人的。”華佗聞言,捋了捋胡子,繼續說道,“加之陛下身上國運之盛,遠超桓靈兩朝,老夫便押陛下一次又如何?”
“既然華老兄都說了,那我也不矯情了,隻求陛下放開皇家藏書,好叫老夫對照參詳,補齊我的傷寒雜病論。”
張仲景看向劉辯一拱手說道。
“不僅如此,朕還要將大醫精誠剩下之言都告訴張神醫,再輔以朕宮中禦醫,協助兩位補完著作,開枝散葉!”
“陛下此話當真?”
張仲景拉著劉辯的手問道。
“自然當真。”
“陛下,咱們動身吧,老夫身無長物,要帶的無非是些藥材與醫典罷了”
“張神醫莫急,朕還有一事相求,朕見你在南陽守軍中頗有名望,……”
劉辯說到一半,便湊到了張仲景的耳邊,說出了自己攻取南陽的計劃。
張仲景眉頭一挑,“老夫願意一試,但……”
“張神醫放心,隻要您覺得可以,條件隨便您提。”
“好!一言為定,既然還要逗留幾日,索性讓華老兄治療黃公子,老夫我再去城中義診幾日,也好為陛下謀劃。”
張仲景目光如炬,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傷寒雜病論成書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