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太後私心
“正是要跟太後說這件事,我瞧著她精神著呢。”
太後捏著青黛的手一頓,差點將好好的眉毛畫歪了:“怎麽,她是在裝病糊弄人?想在我跟前玩這種手段?她還嫩了點!”
“不是不是,”菩薩奴無奈解釋,“病是真病過,不過隻是小病,方才我瞧著,已經無大礙了,端婕妤還說,一會兒要來給太後拜年請安呢。”
太後哼了一聲:“你這老貨別藏私,你以為我不知道她能住進明玉宮是你搞的手段?可別到時候養了一條毒蛇在身邊,我看你被咬了,去哪兒哭去。”
“若無太後首肯,我哪裏敢搗鬼?”菩薩奴笑眯眯地接過青黛,描補著太後的蛾眉,“我瞧著,端婕妤的品行能信得過,頗有她阿爹的風範,隻是太過心善,沒那麽精明,叫她住在明玉宮,也是圖近便,日後她常常來陪太後說說話,給太後解解悶兒,不挺好?”
太後撇撇嘴:“她哪裏不精明了?若說不精明,為何非要一會兒來給我請安,不就是圖著內外命婦都會過來看我,在我這兒坐坐,我晚上也好帶她去赴宴?她要是打著這個主意,那她就是想錯了!王後那邊說了,她病了,宮宴上未曾給她安排位子,我若是帶她去,那不是在打王後的臉麵?我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消消氣消消氣,您呀,總是把人看得這麽壞,我看端婕妤不是這樣的人,精明的不是端婕妤,是她身邊那個小丫頭,叫辛夷的那個,我看得真真的,端婕妤是看了這個小丫頭的眼色,才說要過一會兒來給太後請安。”
太後哼了一聲:“真要是這麽著,那這個端婕妤就是個蠢貨,我不愛和蠢貨說話,叫她以後別來了。”
“太後,”菩薩奴笑著勸道,“端婕妤沒那麽多彎彎繞的心眼,可也絕非蠢笨無知,她還是個孝順孩子,性子和順,長得也好看,跟個瓷娃娃似的,不正好對了您的眼緣?太後就缺這樣一個單純心善生的好看的人解悶兒呢。”
太後臉色好看幾分:“她又不是一條狗,什麽解悶兒不解悶兒的,我就是看在她阿爹的份上,才照顧她幾分,她阿爹是個漢子,當年若不是她阿爹信守承諾,我和先王怕是早就化成一抔黃土了,可恨永豐皇帝不長眼,白白浪費了這樣好的人才。”
菩薩奴麵上閃過幾分悲戚之色:“武安侯爺死得冤,說什麽病死的,分明是永豐皇帝怕他功高震主,一杯毒酒毒死的,可憐端婕妤從小兒沒了親阿爹,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去去去!她還受什麽磋磨!”太後撇嘴,“她家中不是還有個老祖母嗎?她若真的受磋磨了,哪會被養成現在這副嬌滴滴的大小姐樣子。”
菩薩奴反問:“端婕妤要真的在家中備受寵愛,她家裏人怎麽會舍得把她送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和親?太後又不是不知道瑤美人與許才人的底細,她們二人都是小門小戶的女兒家,端婕妤卻是真正的公侯嫡女,把端婕妤與那二人一同賜為媵妾做趙夫人的陪嫁,這還不是虧待端婕妤?”
“她自己都沒叫屈,你替她著急個什麽勁兒?”
太後乜斜了菩薩奴一眼,並沒有再繼續責備她:“這小丫頭來我金鳴和親還不好啊?離開烏七八糟的永豐,跑到我這兒來,我好吃好喝地養著她,不許旁人欺負她,她這是掉進福窩裏頭了,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菩薩奴大喜:“太後這是願意護著端婕妤了?”
太後哼唧道:“我護著她幹嘛?隻不過她爹當初放過了我和先王,還把你從狼群嘴裏救出來,我欠了她阿爹的人情,隨手幫她幾次而已,她要是自己不知道惜福,成天作死,那我可就管不了了。”
“不會不會!”菩薩奴樂得雙眼都笑成了一條縫,“端婕妤省事,絕不會給太後添麻煩的,我看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很機靈,肯定是端婕妤的老祖母給她的,就是怕她受欺負,有那個小丫頭在,端婕妤錯不了,太後隻要給把把關就成了,像昨日王後這件事情……”
太後“咦”了一聲:“端婕妤在你跟前給王後上眼藥了?”
“這倒沒有,不過我估摸著,她應該是知道王後使絆子了,昨兒個夜裏那一場病,也大約是從這上頭起的,端婕妤老實,不曾跟我抱怨一句,是我揣度著主子的意思,給王後圓了個謊,把這事推到主子身上來了。”
太後不置可否,隻關上了粉盒子,不叫菩薩奴繼續往臉上塗抹。
“太後,這金粉還沒抹呢。”
“我不塗這個!”太後起身坐回大炕上,“我又不信佛,裝裝樣子罷了,化什麽金佛妝!成日被圈在這宮裏頭,不出門不幹活兒,風吹不到日頭曬不著,就更不用上金佛妝來保養了,我最不耐煩看這金佛妝,宮裏頭好不容易來了幾個永豐的嬪妃,本以為她們不會化這玩意兒,誰想到昨日宮宴上,竟然一水兒的金佛妝,我瞧著就頭疼,還是琳琅那丫頭好,從不塗脂抹粉。”
菩薩奴道:“要麽說青修華最討太後的歡心呢。”
太後歎氣:“那丫頭也變了,我瞧她是個腦子拎不清的。”
正說著話,太監來報,說是端婕妤來了。
菩薩奴忙催著人去請:“外頭冷,快把人請進來,別凍著端婕妤。”
太後不滿地瞪著菩薩奴:“她是你親女兒嗎?對她這麽好,親阿母也沒像你這麽上趕著的。”
棉簾一晃,裹著大紅鬥篷的隋阿嬌便俏生生地進了屋,太後立刻不說話了。
“妾給太後拜年,祝太後福壽安康,如意順心!”
辛夷跟在隋阿嬌身後,跟著隋阿嬌一塊兒叩頭,眼角餘光瞟著太後和菩薩奴的神情。
菩薩奴一如既往充滿慈愛,太後雖然有些不耐煩,但並沒有任何不悅。
“起來吧,難為你這麽冷的天,人又病了,還想著我。”
太後朝炕上努努嘴:“上來坐,我有個事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