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遊戲

“我要最少十張票。”

瓊斯頗有幾分冷酷的說道。

“五張,我隻有五張,兒子,《傳奇》不是以前的那些電影,你想要幾張都可以,這五張還是我自己偷偷私藏下來的,若是被院線的人發現可是要罰款的。”

“OK,就五張,我一會就去影院找你拿。”

說完他立即掛斷電話,將備注為“錢包”的父親號碼再次拖回黑名單。瓊斯陰笑著,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都不給他留!

時間在人有所期待的時候,總是過的又慢又折磨。

“給我一張《傳奇》的票。”在電影院售票台不斷可以聽到這樣的聲音,緊隨其後便是暴跳如雷的怒吼聲。

”我當然知道預售都是在網上訂票,但是他-媽—的網上根本就買不了,你們的網站就是一坨狗屎大便,它甚至連頁麵都沒有彈出來!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買票?你們這個垃圾影院是破產了嗎?人都死光了嗎?為什麽不在現實售票……”

“抱歉,先生,本來預售剩餘的票是可以在現實銷售的,但是如今預售已經售罄了,票已經全部賣完了!”

售票員一臉菜色,盡量用禮貌的聲音繼續繼續解釋,“預售的今明兩天的票卻是已經賣完,而後天的還沒還沒開售,如果您願意的話,明天早上可以來影院排隊,屆時我們會放出影,或者您還是可以在網上購買……”

瓊斯坐在等候區,美滋滋地押了一口咖啡,看著不遠處被不遠處激憤人群包圍的售票員。

坐在他身邊的兩男兩女有些優越地挺直脊背,“說起來真是要感謝瓊斯,若不是你搶到了票,我們估計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了。”

穿著清涼的卷發女誇張地對著瓊斯的方向拍拍胸脯,麵容討好魅惑。

若是以前瓊斯少說也要望那個方向看上擠眼,但自從見過驚鴻的婚紗側影之後,他已經對庸脂俗粉失去了興趣。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緊緊盯在捧在手心的電影票上,像是守護著打開通往最高殿堂的鑰匙,就這一刻而言,電影票比他的命還貴。

要不是他那老年癡呆的父親留票都集中在一個場次,瓊斯才不會將電影票分出來給這些朋友。

他巴不得一張票一個場次,無縫銜接地那種,隻要繆斯出現在電影裏,他就算住在影廳都可以。

等在等候區的不隻是隻有瓊斯這樣的粉絲,還有許多已經搶先看過電影的影評人。

莫裏搶到票後就驅車來到影院,其實他沒必要來的如此早,但是從電影票電子賬單刷新出來的哪一刻,他的大腦就像是被灌了執念水一般,瘋狂地在腦海播放公主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坐在沙發上,站到花園中,躲進廁所,甚至連平時最喜歡的廚房都去了,卻始終無法將自己的思緒拉回道正常生活。

肢體也像脫離了掌控,無意識地來到車庫,等莫裏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是在來電影院的半路上。

可即使清醒以後,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自己不受控的恐慌,而是一種類似妥協後的愉悅,愉悅自己已經在來影院的路上,在去覲見公主的路上。

他是真的瘋了。

商場的大門逐漸關閉,吵鬧一天的空間再次寂靜下來,隻有坐在影院等候區的人們越來越興奮。

終於檢票口的廣播開始發出號令,要進場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神音召喚的信徒,朝著檢票口蜂擁而至。

莫裏仗著自己坐的最近,一馬當先排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不枉他自從下午來到影院之後,放棄晚餐放棄廁所,甚至到現在一口水都不敢喝,唯恐失去最好的位置,或是在觀影的時候突然要上廁所。

這次他什麽都沒帶,之前《傳奇》試映的時候,他是作為影評人被邀請去的,說是觀影實際就是上班,他要在筆記上記下,斯托的節奏感,講故事的技巧,電影的內涵,這些都是要去分神琢磨,鑽研,品味的,雖然上次他後半部分已經無法做到,但是內心中始終有愧對工作的內疚感影響著他。

而如今,他是作為一個純粹的觀影人進入的影廳,那些紛擾煩人的念頭再也無法束縛他,他終於可以盡情去欣賞公主的美貌和斯托盡心對她的烘托。

莫裏在觀影最佳的位置坐下,他旁邊的座位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青年,聽到跟他一起來的幾個朋友都在喊他“瓊斯”!

幾個人從落座開始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話題始終圍繞在繆斯身上,聊她出人想象的美貌,聊她席卷全球眼球的婚紗側影,聊她高架上能甩到幾百狗仔的車技……

莫裏撇嘴,這些遠遠不夠看,等到他們看到電影裏的公主之後,就知道什麽才是能令人失去理智陷入瘋狂的絕色。

影廳的燈光熄滅,大熒幕上的logo微光映射。

短短三分鍾後,影廳中響起此起彼伏倒抽冷氣的聲音。

“完美……”當公主的臉從厚重城牆閃出的時候,盛放的薔薇,蒼翠的枝葉,奪走了世界各地觀眾的呼吸。

即使已經看過兩遍,也時常在腦海中回憶,甚至他還畫了許多副公主的肖像掛在家裏。

但再次看到的時候,莫裏依舊會被公主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奪走所有心神。

相比較於已經看過電影的莫裏,熒幕前的其他觀眾受到的衝擊隻會更大。

A市,自從三年前高速上那驚鴻一瞥,陳博洋就像是陷入狂熱單相思的卑微囚徒,身邊流水一樣的女人消失了,玩世不恭的日子也變成了人海尋蹤。

三年裏女神沒有一絲音訊,失蹤兒童婦女倒是幫助警方找到不少。家裏的錦旗已經掛滿走廊,天天都有找回家人的尋親人來到他父親的公司送錢送水果。

他那群狐朋狗友還在私底下給他起了個“找子靈童”的外號,正好給觀音坐下送子靈童配成一對。

直到看到好萊塢車神的那篇報道,就像是深陷無望之海中忽然看到的一葉小船,陳博洋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像在這一刻得到救贖。

當時他就乘著老爹的私人專機去了好萊塢,可是兜兜轉轉人生地不熟之際,他連女神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電影票就更別提了,若不是他老爹托人找了關係弄到這一張,陳博洋就隻能跟大部分人一樣站在影院門口望洋興歎。

所以發誓找不到女神就不回國的陳博洋,被他老爹一張電影票就勾的破了誓,即刻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是她,真的是她……她比三年前更美。”陳博洋對著身邊陪著他的狐朋狗友們喃喃,他以為高速上那個不到五秒的對視之所以能奪走他的靈魂,是因為這些年可求而不可得記憶美化下的結果。

可是現在陳博洋發現不是,沒有美化,也不是求不得才有的執念,而是她本身就是這樣奪魂絕俗。

身邊的狐朋狗友沒有一個人回話,他們從前總以為陳博洋對夢中情人描繪的過於誇張,除了已經被陳博洋知曉的“找子靈童”,還有不限於“畫皮舔狗”“高速送魂者”“一眼殺”這樣的外號。

雖然這些年一直都在陪著陳博洋全國找人胡鬧,但在心中從未信過會有女人美到他描述的那種程度,隻以為最高也不會比餘年更美了。

可是當屏幕裏公主出現的那一霎那,不誇張的說,奪走呼吸都是輕的,他們在毀滅級的衝擊下已經已經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現在就算是電影院著火,也別想把他們從幻夢間拉出來。

心甘情願地燃燒生命也要沉淪。

電影裏的每一個鏡頭都是美的,即使公主沒有出現的時候,不管是配色還是畫麵構成都是最符合觀眾審美的那種,若是沒有前麵公主的閃著神光一樣的經驗出場,說不定他們也被這些漂亮的畫麵吸引慢慢沉浸到劇情裏。

但那太慢了,所以斯托讓公主最先出場,甚至還用了一個長長的特寫鏡頭,來描繪她那雙冷漠又高貴的眼睛,強行將熒幕前的觀眾攝進電影的世界。

也許有人會跟著公主去在亂世掙紮求存,也會有人將自己帶入到侵略者的視角,來爭奪這片大陸上最璀璨的明珠,當然也不缺乏保護者……

各式各樣紛雜的角色人物爭相登場,觀眾就從自己帶入的角色去觀察公主,接近公主,從而了解劇情並沉侵在其中。

公主那種登峰造極的美貌就像是世界原核一樣將他們牢牢吸引,變成電影世界的一部分。

到了後期,觀眾已經不會再產生:“啊,怎麽這樣美。”相似的感歎。

而是從心底跟自己帶入的角色產生共情,圍繞著公主,就如同一場穿越。

“吾劍所指之向,皆為吾取來。”

這句座位電影結尾,公主崛起的台詞,現在更想是對觀眾的一句神諭,所有沉淪在電影中的靈魂都情不自禁聽從她的號令,為她獻上忠誠。

……

“我後悔了。”

一間僅有十幾個豪華座位的影廳裏,坐在最中間的一個男人突然出聲。

他看起來已經步入中年,身材卻保持地非常健美,絲質襯衫下的胸膛鼓起,衣袖挽至胳膊中間露出一截肌肉線條分明的小臂,眼框深陷眉骨凹處,隻有眼角的魚尾紋和鬢角隱約發白的痕跡才顯露出他的年紀,熒幕上的字幕開始滾動,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明明滅滅,他隻是平平常常坐在那,單單模糊的輪廓就無端令人升起畏懼。

周圍的人紛紛向他投注來目光,雖然沒有說話,表情和眼神卻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著讚同。

“我一直認為即使年歲推著我前進,但是我的內心依然保持年輕,可真正的年輕不會權衡利弊,不會行動拖遝。”

他從椅座裏站起身,環視一周,目光平淡卻壓迫感十足。“各位發起的獵美遊戲我就不再參與了,從今天起,我會開辟另一場獨屬於我和她的遊戲。”男人的目光在大熒幕滾動的劇組名單上一掃而過。

“希望各位不要打擾到我的雅興。”

周圍同樣充滿尚未上位者氣息的人們相互交換眼神,畏懼,不甘,最後一致的無能為力。

隻有一個頭戴白色頭巾的阿拉伯長相男人站起來,他臉色不虞:“奧斯頓,遊戲已經開始,你無權中途叫停。”

男人轉過頭斜瞥了他一眼:“你還不夠格跟我說話,如果你的父親在這裏,我想他一定會教你閉嘴。”

他的態度冷淡,居高臨下,頭頂的燈光此時已經亮起來,浮在他身上,卻在臉上投下陰影籠罩住眉眼。

周圍一片噤若寒蟬,帶頭巾的阿拉伯男人顯然自認受到侮辱,濃黑的眉毛從皺起變成倒豎。

他在自己的國家身份貴重,身邊侍從無一不像敬神一樣侍奉他,從未有人膽敢像今日這邊侮辱他。

他伸出帶著帶滿寶石戒指的手拍了拍。

可下一秒從影廳的入口進來的卻不是那群像狗一樣聽話,又像狼一般凶狠的侍從,而是一批全副武裝的製式軍人,他們進來後目標明確,行動迅捷,大步跨在全屋通鋪的地毯上卻絲毫沒有發出聲音。

阿拉伯男人還在震驚之際,兩名持槍的武裝人員已經眨眼來到他身前。

在他驚恐萬份的目光中,帶著迷藥的白色棉布直接按在他的臉上,連一絲掙紮都沒有,肢體就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接著鴉雀無聲的影廳中響起微弱布料摩擦地毯的聲音。

目睹這出鬧劇的所有人都像是被訂在凳子上,視線都在不約而同地固定在眼前這一片之地,而靠著男人最近的這一圈人好歹還能撐出一點尊嚴,勉強將脖子挺直,隻是在與男人對視上的那一瞬間會選擇狼狽地避開視線。

男人慢條斯理地將挽起的衣袖整理好,仔細拂去每一條皺褶,他的動作嚴謹一絲不苟中卻帶著折磨的意味

兩顆藍寶石袖口緩緩穿過布料釘合在一起發出微不可聞的悶響聲。

明明一片寂靜的室內卻無端鬆懈幾分,連帶氛圍都有種期盼的錯覺。

皮鞋踩在精工細製的地毯上,簌簌地發餉,燈光投射的高大影子在一片沉默的人中晃動。

快到門口的時候,卻戛然而至。

平淡的聲音割破凝滯:“各位遊戲退場的時候最好聰明一點,不然我會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