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美的照片
陳博漫無目的的瀏覽著網頁，滿屏花花綠綠的網站，各式各樣的信息映在視網膜上卻看不進腦子。
想的還是路虎的副駕，那雙眼睛，那隻白玉一樣的耳朵，還有飛舞的頭發。
挪動鼠標，點開經常灌水的論壇。
點擊發帖。
【半夜出門，在高速上遇見一個巨美絕美巨美巨美絕美……的美女，她在副駕，開車的也是個美女，隻是比她差遠了，我當時都看懵了，話都說不來，沒要手機號，車牌號也沒記住。哥們都說我遇見鬼了，才不是。
就是巨美巨美巨美的美女啊，沒有語言可以形容的那種，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找到她。】
這帖子剛發出去，短短時間就有十來條回複。
陳博洋趕緊去看。
【巨美絕美巨美巨美絕美，是有多美？】
【樓主是懂得流量密碼的。】
【半夜高速，樓主朋友說的不錯啊。】
【上麵的鬼片看多了吧，要說我，應該是被下蠱了】
陳博洋見他們一個都沒有說到點子上，竟然還認同起那群畜生們的話。
忍不住回道。
【就是美，就是人，如果不是人，我倒立吃屎】
【快來，又有人要吃屎】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今天專遇見要吃屎的人。】
【樓上又是從哪個帖子過來的讓我康康】
【鏈接～鏈接～鏈接】
【就這個，跟樓主一樣，非說在商場遇見天仙了，跟網友們已經對噴幾百樓了】
【有意思，等我去看】
【同去】
陳博洋也起了興致，他點擊鏈接。
頁麵跳轉到另外一個帖子。
隻見帖子現在已經蓋到了五百樓。
樓主最新的回複。
【我現在就去拍，媽的今天就要讓你們這群狗東西開眼看看，什麽才是天仙】
【去吧，去吧，是的話我直播裸奔】
【直播倒立吃屎】
【直播當街撒尿】
【樓上惡心，就會屎啊尿的】
【直播給在座各位每人五十】
【你說的啊，截圖留證】
【+1】
【同上】
……
陳博洋看的鵝笑。
他往上翻，上麵樓主更好玩，不帶髒字的罵人就沒有重複的。
一時間，陳博學嘴裏喊著學費了，學費了…
一邊將這個帖子收藏進收藏夾裏，隻等著將來對戰群裏那群畜生。
他又往下翻，準備看看樓主回來沒有。
漫不經心的劃著鼠標，突然一張魂牽夢繞的眼睛在此闖進視線。
是她！
陳博洋激動的在書房亂叫。
這次他吸取之前的教訓，立即就點擊保存。
還起身將沙發上的手機拿進來，開機。
先將圖片已轉移到手機裏，然後直接將圖片裏不相幹的背景裁掉放大設成壁紙。
設成壁紙後才發現截掉背景後，圖片糊的可憐。
他又連忙看電腦，論壇裏現在靜悄悄地，隻有樓主在那裏耀武揚威。
【怎麽樣，看傻了吧】
【你們就說說，是不是天仙】
【認還是不認】
……
陳博洋見他說半天全是廢話，將帖子拉到最上麵。
看到樓主隻是說商場，也沒說是哪裏的商場。
他急的發問。
【地址呢，地址在哪】
結果他不發還好，一發群裏跟炸鍋一樣，一時間各式各樣的評論全湧出來。
直接把他的評論淹沒了。
陳博洋準備再問的時候，突然帖子失聯，竟是404了。
我去…
陳博洋氣的站起來狂砸鍵盤。
【記錄我已經幫你們刪了，剛脫殼就低調一點，一夕間從醜女變成大美人，你們是深怕有關部門不查你是吧。】
【對不起，以後我們會小心的。】
鬱然在手機上小心回複。
“回去吧，前輩說的對，我們不應該立即出現在人前，即使減肥整容這樣的借口也需要時間做鋪墊。”
羅思思和鬱然現在都捂的嚴嚴實實的，躲在車裏不敢露頭，車窗的玻璃也都升起來了。
鬱然將手機放回車中間的托盤裏，發動車子用最快的速度開出商場的地下車庫。
車裏的氣氛不同於之前的輕鬆。
鬱然的臉上還帶著驚嚇。之前商場裏全是炙熱的視線，挨挨擠擠的圍在她們身邊不遠處。
即使礙於她們進的高奢店擋住了大部分圍觀的人，但還是有許多自持有錢的人一直跟著她們。
甚至還有人直接送衣服送包！
鬱然想過以她們現在的模樣回頭率很很高，卻低估了羅思思那張衝擊力爆表的臉。
“前輩說我們至少需要有三個月的空白時間，這期間盡量不要讓人見到我們。”
羅思思垂著頭不說話，她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胖的不能見人的之後。
太美太醜都是麻煩。
“叮叮”
鬱然的手機再次響起，是她們私密聯係的通知聲。
【考慮出國嗎？你們可以來找我躲一陣子】
鬱然將手機上的信息念出來。
羅思思用手捂住臉，玉白的的皮膚在烏發的映襯下，好似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人生地不熟，況且我還不會外語。”羅思思的話裏帶著拒絕，但是她一時間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也不想出國。”
【謝謝前輩，我跟思思商量一下】
她到底是沒有把話說死。
【你們慎重考慮，脫殼一事千萬不能叫人發覺。如果不想在實驗室度過下半生，你們最好躲的夠遠。】
前輩話裏話外還是想叫她們去國外。
鬱然看向羅思思。
短短時間接觸下來，她已經不自覺的將羅思思當成主心骨。
“先開車，回到H市再說。”
羅思思暫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先回到熟悉的家裏在打算其他吧。
隻是她們最終沒能如願，羅思思在她家樓下發現了一直等待的小王。
他是陳深的人，應該是來找她辦房產轉移手續，和資金轉移的。
他手裏拿著文件，另一隻手不斷地在打電話。
羅思思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有一次跟陳深吵架，她遷怒地將陳深身邊的所有人都拉了黑名單。
最後陳深從黑名單裏出來了，他身邊的人一直都還關著小黑屋。
此刻她把小王號碼從黑名單拉出來。下一刻電話就打進來了。
羅思思掛斷，直接在手機上發短信。
【馬上出國了，一應手續由劉律代辦。】
發送之後，再次拉入黑名單。
在通訊錄翻了一會，點開備注劉律師的手機號發信息。
【有事，離婚後續一切事務代請辦理】
她跟劉律師老合作夥伴了，離婚協議都是劉律給擬的，非常懂羅思思的意思。
事情交給劉律處理她非常放心。
又想了想，像是下了什麽決定，最終又給劉律發了一條短信。
【一應資產全捐了吧。】
看著不遠處的小王收到短信，不死心地又撥打幾次電話後，最終收起文件開車走了。
“我的家是不能回了……”
羅思思的語氣裏全是恍若隔世，一天一夜間。
她從人變成非人。
從有家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那我家估計也不行了……”
鬱然蹲在羅思思身邊。
她們之前藏在花壇裏，現在兩個人緊緊縮在一起。
真就如同兩隻美貌絕倫的布偶貓，突然無家可歸，蹲在花壇裏等待有心人發現撿她們回去。
“先回地洞，把皮燒掉。”
羅思思顯然是有了決斷。
“我們現在就算出國能暫避一時的風頭，但是以後呢？之前的生活總會被人翻找出來。”
羅思思看著鬱然迷茫的眼睛：“你希望在享受美貌的同時，不斷的有人去翻你的黑曆史，讓全世界都知道你之前是一個肥胖醜陋的邋遢女人嗎？”
“你想在享受新生的同時，還有人不斷地將你和過去對比，借此來嘲笑提醒甚至侮辱你嗎”
“……不想！”鬱然隻要想到，將來自己春風得意的時候，之前的醜照滿天飛，所有的人都指著她說，胖子減肥就可以變美！
甚至跟網友的口花花，那些在型男視頻下的花癡留言全都被扒出來！
或許連她看十八禁網站的記錄都曝光在大眾麵前。
她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社死堪比淩遲！
“絲絲，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了，你就直接說怎麽辦吧！在這裏我想先跟你道歉，事實上之前在網上遇見你的時候，我根本就對咱們這個族群一知半解，前輩跟我聯係的不多，很少會解答。”
鬱然低著頭，不敢看羅思思的眼睛。
“我那時候因為身體上的各種變化，疼痛讓我總想報複社會，所以我騙了你。”
“唆使你結婚，是我不對，我不能因為餘年死而一時興起的猜測，將你推入婚姻。”
羅思思定定地看著她。
芙蓉花淚衣衫濕。
好一張清豔無雙的美人臉。
“都過去了……”羅思思的聲音帶著歎息。
結婚，也不全是鬱然的教唆，她如果不想做的事，誰都不能左右。
要怨，就怨陳深鼻子長得太像謝淵了吧！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鬱然隱藏在表麵幫助下的惡意。
隻是那個時候，她別無選擇，隻能跟她演，貓戲鼠的遊戲。
鬱然眼都不眨的看著羅思思渾然天成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見她臉上雖然帶著難過，卻並沒有恨意和厭惡。
鬱然鬆了一口氣，眼角眉梢都透著如釋重負。
“那你以後就好好補償我吧。”
羅絲絲臉上像是在開玩笑，唇角的弧度完美中全是友善。
“嗯嗯。”鬱然狂點頭。
羅思思將她從花壇裏拉出來，兩個人再次從頭到腳全副武裝，鬱然留在車裏，羅思思回家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她這次房間內的任何東西都沒有動，現金金飾銀行卡全部都還在原地。
隻是將那部舊手機帶走了。
下了樓，鬱然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羅思思避著攝像頭和人躲躲藏藏的上了車。
鬱然等她上了車，發動車子準備去加油，昨晚跑了一夜，油箱已經快見底了。
羅思思在副駕掃了一眼油表。
“一會加滿。”
“？”鬱然歪頭，不解。
她一般加油都是二三百的加，夠跑就行。
羅思思特意囑咐，難道她們一會要開很遠？
“兩女子因為肥胖相約在荒村燒車自殺，並無造成其他傷亡……”
羅思思模仿新聞腔調。
鬱然恍然大悟，“你是說咱倆假死？”
“既然新生，就新生的徹徹底底，過去種種好的、壞的，我沒有什麽放不下的。”
羅思思直視鬱然，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現在仿佛在問，你呢？
“我也沒有，我已經孤兒很久了。”
鬱然說話，有時候總會用一些不恰當的形容詞，卻意外的貼切，總能逗得羅思思想笑。
“那以後，咱倆就是家人了。”
比家人更親近。鬱然在心底補充。
羅思思卻詭異的察覺到飽感。
原來愛，不分性別，不分種類啊。
她在心中低歎。
熊熊燃燒的火焰灼燒著兩張龐大的人皮。
為了保證燒的徹底，羅思思跟鬱然在附近等著火都熄滅後，眼見著車裏麵目全非，隻剩焦炭後，她們才離開。
其實也是防止引起山火，兩個對生活絕望的人留下遺書相約自殺，證據鏈完整很快就會蓋棺定論，但是如果引火燒山，就算她倆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大批的警察查出假死，逮回來牢底坐穿。
畢竟羅思思也不敢保證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我們現在去哪？”
鬱然自燒掉人皮後，就是詭異的興奮起來。
“絲絲，我覺得我現在才是真正的脫殼，脫掉過去的自己，完完全全的變成自由的美女。”
她哈哈哈笑著，沒心沒肺。
“先找個辦證的，很靠譜的那種。”
“啊？絲絲你有認識嗎？”
鬱然連忙問，現代社會，戶口查的越來越嚴，她們現在這種成年黑戶需要的手續一大堆，完全無法在手續鏈裏作假。
羅思思微笑，她偏頭示意鬱然跟上。
山下的消防車已經呼嘯而來。
羅思思就帶著鬱然從另一條偏僻的小路下山。
y省國境線旁邊的一個小城鎮裏，羅思思跟鬱然帶著一身大巴味，來到一棟兩層外立麵開著三角梅的小洋樓前。
羅思思伸手按下門鈴。
二樓掩映在紫紅色三角梅下的窗戶突然被推開。
從裏麵深處一個卷毛腦袋。
“誰啊？”
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就二十多歲。
“生意做嗎？”
羅思思仰頭問。
老六看著樓下又是墨鏡又是口罩穿著肥大衣服的兩個窈窕身影。
一時間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這兩個月l國那邊經常有一些女人偷渡過來，一般都是暫時在他這裏辦一些身份之類的證件，雖然是假的，但是賺兩三個月快錢，謹慎一些也不會被發現。
“等著。”
他關上窗戶，腳步聲“噠噠噠”的傳到小樓外麵。
羅思思示意鬱然一會兒不要說話。
鬱然剛比了個“OK”的手勢。
小樓的門就從裏麵打開。
老六穿著白色的汗衫土黃色的大褲衩，踢拉著人字拖走出來。
他站在門框前邊一點點的位置，小聲問：“誰介紹的？”
“網上看的，有一個姐妹說你這裏辦證能以假亂真。”
羅思思說的是普通話，這讓老六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道是他猜錯了。
但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他也不好一直站在門外問。
將人讓進來，離得近了。
兩個外表看起來風塵仆仆的女人身上竟然有著說不出好聞的香味。
他的心情好了一點，態度自然也就和善起來。
本來就準備在客廳隨便問兩句，沒問題後，交錢就讓她們滾蛋的。
一時間也改了注意，他將客廳旁邊用來招待大客戶的待客間打開。
裏麵紅木茶桌，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紫砂茶具。
羅思思被讓進屋內。
飄渺的香味隨著距離的拉開漸漸淡去。
老六心中有點不舍。
為此他將主座位右手邊的凳子拉開，示意羅思思坐下，而沒有選擇對麵。
鬱然卻被他安排在對麵，在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聞出香味隻來自羅思思。
“兩位，進了這茶室，大家就是朋友，朋友之間就不要遮遮掩掩了。”
他示意羅思思取下墨鏡口罩。
其實他以前做生意，倒也不是非要看見客戶的臉，畢竟能來他這的，多少都有點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他實在對香味主人好奇，想要探究的欲望像是小貓的爪子，不輕不重的劃拉著心口。
羅思思沒有猶豫，美貌在特定的時候是可以當成武器來用的。
鬱然見她取下墨鏡，自己也跟著將臉上的遮擋物一一取下。
她對麵的老六卻從未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他想起來十七八歲隻有勇氣的年紀，他積攢很久，終於去一次蘇州。
煙雨濛濛中的河水上煙氣飄渺，他坐在烏篷船上，世界靜的隻能聽見雨聲。
後來他再也找不到當時那種能讓他靜謐的氣氛。
今日卻在一雙眼睛中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