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欠錢的都是大爺!

阿嚏!

剛出門打車的江凡連續打了三個噴嚏,鼻子有點兒不舒服。

難道剛分開七姐就想我了?

我這該死的魅力,擋不住!

自戀了一會兒,江凡坐上摩托車,花費五塊錢來到舊城區緊鄰河岸邊的‘南城第一精神病院’。

這是一座很古老的精神病院。

灰白色的外牆,鬱鬱蔥蔥的茂密樹木,大白天陽光燦爛,走進去卻有點兒冷。

排隊,檢查,有序進門。

闊別十五年,再次見到呂院長,在精神病院的庭院裏。

此時呂院長消瘦不成樣,與昔日的紅光滿麵形成強烈對比。

臉上點點老人斑布滿了拉聳下來的皮膚上,滿頭白發微卷。

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坐在輪椅上,穿著藍色細條紋病號服,木訥望著前方,破裂褶皺的雙唇上下顫抖,似在低聲自語。

江凡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拽住,捏著,很疼!

呂院長原名呂娟,她親手把江凡撿回來的。

再生父母的養育之恩,沒齒難忘,恩重如山!

蹲在輪椅旁邊,抬手輕撫,把呂院長亂如蓬蒿的一頭雪白卷發,輕輕撫順整理。

江凡略帶沙啞的聲音,哽咽道:“呂媽媽,小凡來看您了!”

夢中無數次的見麵場景,腹中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最終江凡隻能匯聚成這句話。

似乎再多的言語,不及這話的分量來得沉甸甸。

死寂的瞳孔出現一絲絲情緒波動。

呂院長扭動僵硬的脖子,輕輕歪斜,疑惑地看著江凡這副熟悉而陌生樣子。

鼻子酸澀的江凡努力平複,猛吸幾口,笑容燦爛說:“我是江凡,小凡,呂媽媽,我還活著,回來了。”

失散多年的江凡重新見到呂院長,滿懷激動,難以遏製。

呂院長幹涸的嘴唇輕啟,嘶啞的聲音說:“你......小凡?小凡死了,他死了!他被燒死了!”

“是我的疏忽無能,我忘記關壞掉的消毒櫃,漏電,著火,好大......好大的火,衝天而起,火舌吞噬了小凡!”

心髒如遭鋒利的匕首刺穿,很痛!

鑽心的痛!

江凡緊咬牙關,強顏歡笑說:“沒死,小凡沒死,我不就在這裏嗎?”

萬分心疼的江凡撫順呂院長背部,以此來安撫情緒。

從七姐雲渺渺口中得知,當年事故調查結果是廚房的消毒櫃漏電。

福利院貧困潦倒,拮據沒錢請人,呂院長又當爹又當媽,又做廚師又拖地洗衣,裏裏外外全是她來照顧,好在姐姐們懂事分擔不少。

事故那天呂院長偶然風寒,吃藥後昏沉睡去。

不過縱使服藥昏沉,呂院長睡在隔壁是第一個發現火情的。

正因她及時發現,姐姐們才有充足時間逃離,避免全部葬身火海,挽救大家的生命。

因此,江凡被掩埋在火海中,呂院長這麽多年來陷入深深自責!

一條鮮活生命在眼前被火焰吞噬,而無能為力,成為追隨呂院長一輩子的噩夢!

還有個大背景。

呂院長沒來福利院前生了雙胞胎。

在一次外出,呂院長的其中一孩子被人販子拐走,夫家再也不能接納她,並且狠心帶著孩子連夜搬離,消失多年。

呂院長苦苦尋找未果,不知她是如何度過這段黑暗日子。

哪個媽媽不愛自己的小孩呢?

失去孩子痛徹心扉,難以形容!

江凡葬身火海,呂院長憶起往事,精神多次崩潰,不可避免陷入深深自責。

勾起往日痛苦,掀開舊瘡疤,江凡不斷安撫呂院長,情緒才得到控製。

山上學到千般法術,萬般醫道,江凡對呂媽媽的病情無計可施。

或許隻有師父們口中傳說中的神藥大丹,才能治好精神類的創傷!

“你是呂娟的家屬嗎?”

“呂娟拖欠院內的治療費用很久了,這是賬單。”

“麻煩把費用交一下。”

“一個個拖欠費用,真當我們醫院是開慈善堂的,哼!”

尖銳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江凡扭頭抬起一看,一位身穿藍色短裙,搭配花襯衫的美婦,一頭大波浪的黃黑卷發,麵容較好,臉上刷了一層厚厚的粉底。

一股化學品的刺鼻香味,不講道理地鑽入鼻孔。

江凡眉頭一皺,站起來結果嬌豔美婦遞來的單子。

哦豁。

好家夥。

拖欠總金額十二萬多,已繳納三萬多,剩餘九萬多。

滯納金罰款三萬多!

票據單子簡陋,沒有太多信息可供查看,江凡說:“有沒有詳細的清單?”

討要清單,就像公民納稅一樣,是義務,算賬清晰。

美婦不甚高興地扯開一邊嘴角,露出有點兒黑化的牙齦,嗤笑道:“要什麽清單,難道醫院會坑你們嗎?”

“大家都這樣繳納,就你多事!”

說罷雙手翹起置於胸前,把她那下垂的胸脯頂了一下,側身斜視。

江凡抿嘴一笑,淡然道:“哪個醫院繳費不給清單的?”

手中票據揚起:“既然你們光明正大,怕什麽給清單。”

“給我,我一次性全繳了,不給,麵談!”

江凡硬氣的態度,美婦銀牙看不慣他的囂張,銀牙一咬說:“全院就呂娟拖欠醫療費長達兩年的,大名鼎鼎的賴債戶,還有理呢?”

“欠錢的是大爺嗎?這什麽世道,蠻橫極了,不愧是精神病的親戚,沒教養!”

“這種人早死早超生,死了安穩,活著坑人!”

美婦的嘴很是毒辣,冷嘲熱諷,毫不留情,句句紮人要害。

故意把聲音拔高幾個分貝,環視周遭,仿佛在向在宣揚,不懷好意地殺雞儆猴。

江凡氣得發笑。

“笑什麽?呂娟家屬,別想賴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們可能一時奈何不了你,別忘了你的家人在這裏!”

美婦囂張到極點,呂院長住院不能隨便離開,認為抓住江凡的痛處。

確實抓到了!

可不是痛處,是逆鱗!

臉色逐漸變得陰沉,江凡不屑扯動嘴角上揚,說:“我隻不過想看看清單,你用得著那麽抗拒嗎?”

“是踩到尾巴了,還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

美婦神態凝重,傲慢地輕輕撥弄發絲:“你說的,可別反悔!”

“大家都聽到的,等我一下,回去辦公室打個單子給你,看你還怎麽抵賴。”

“這世道,老賴真多,還蠻橫不講理,欠債的都是大爺!”

毒蛇女人江凡很討厭,靈光一閃多嘴問道。

“請問一下,這是青山精神病院的收費嗎?”

“怎麽我看票據的印章,是‘濟民醫院’呢?”

剛走沒兩步的美婦愣了一下,沒搭理江凡繼續朝著辦公區域走。

有貓膩!

江凡擰緊眉頭,很快鬆弛下來,推著呂院長的輪椅喊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

看你能耍出什麽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