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後悔了

可隻換得簡易之背對著她說一句,“心怡,給我點時間。”

男人是商量的話,但話說完卻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

那背影消失在門口,決絕不留情麵。

陸家的門,簡易之不讓進,沈心怡就真的進不去。

看著男人的背影,沈心怡眼底有深深地怨恨。

宋時然,你都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跟我作對?

好在,那個男人也死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威脅到她了。

簡爺爺是在晚上的時候過來的。

一時之間要接受當作孫女一樣的宋時然去世的消息,還要看著孫子頹廢至此,精神矍鑠的老人也蒼老了許多。

他有些後悔了,上次宋時然喊他爺爺的時候,他應該應上一聲的。

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少年他回來之後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又在餐廳坐了很久,讓我們上菜,做的全是夫人喜歡吃的菜,但他一口也沒不吃,坐到菜都涼透了,又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下午了,到現在也沒出來過。”

張嫂見到老爺子像是見到了救星。

這樣的簡易之,沒人見過。

整個別墅一整天都處於一種極低的氣壓中,眾人手足無措。

“我知道了。”

簡爺爺點頭。

他知道,這個房子裏,全是簡易之和宋時然的回憶。

這個混小子睹物思人,把自己陷在全是有關她回憶的地方。

顯然是變著法的在懲罰自己呢!

房間裏的簡易之抱著一張宋時然的照片,坐在床邊的地毯上。

他沒發話,就不會有人敢進來。

倏地,門開了。

“出去!!”

厚重的遮光窗簾不留一絲縫隙,屋裏沒開燈,門打開,一眼找不到房間裏的人在哪裏。

極致的安靜,無邊際的黑。

這樣空間裏的簡易之緩緩抬頭,看到走廊的燈透進來,昏黃燈光裏那個幾日不見身影更顯蒼老的人。

簡爺爺開了燈。

不適應燈帶來的強烈刺痛感,簡易之閉眼的同時聽見沉悶如古刹洪鍾的聲音。

“男子漢大丈夫,沒有一點擔當!”

簡易之睜開眼,滿是痛苦。

“爺爺,是我害死了她。”

那是他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圈地為牢,自我囚禁。

這是簡易之現在的狀態。

他不止一次後悔,要是他選的是左邊就好了,要是他再強大一點先把綁匪找到就好了,要是他沒有和她離婚就好了。

懊悔的情緒像毒藥一樣叫囂著,讓他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做評價,但我相信,如果時然在的話……”

說到這裏,簡爺爺的聲音也隱隱顫抖。

他停了停,走到簡易之的麵前站定,直視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

盡管他因為宋時然先出軌自己孫子,確實逼著自己討厭她。

可打心底,依舊是把她當親孫女來疼的。

簡易之低頭看一眼手裏的照片,隨後再次抬頭。

“時然心地善良,她不會責怪我,可是爺爺,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恨自己。”

那一刻,這個從十幾歲開始就獨立自主,年經輕輕就坐穩陸氏集團總裁位子,如今已經讓自己的名字成為業內一個符號的孫子,隻是一個無措的孩子。

簡爺爺深深地歎了口氣,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眼睛裏隱隱閃著淚光。

他蹲下來,拍了拍簡易之的肩膀。

“一切都會過去的,但沉溺在自己的悲傷裏而去逃避責任,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該有的樣子。”

簡爺爺拍打的力道很輕,可說話的分量很重。

簡易之喉結滾動,沒搭話。

簡爺爺走之前隻留下一句:“公司那邊如果你無心管理的話,就盡早交給別人。”

之所以會過來,其實是因為幾位董事不滿,已經把電話打到他那了。

但說這樣的話,不是因為他真的責怪簡易之,而是因為足夠了解。

了解他這個孫子,了解治愈的時間可能漫長無比,不一定有盡頭。

所以這是目前能夠讓他盡快振作起來的,唯一理由。

人隻要有些事情忙著,就總不至於被困死在過去裏。

翌日清晨。

簡易之按著自己的生物鍾準時起床,洗漱,穿衣。

可還沒出門,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先生,沈小姐的父母在樓下。”

張嫂小心打量著簡易之,鬆了口氣。

他和昨天已然是兩個狀態,聽聞這件事情也隻是麵無表情的點頭,然後嗓音冷淡。

“知道了,我這就下來。”

“易之,你這可算是出來了,還以為你貴人事忙,甚至不打算見我們老兩口一麵呢!”

沈母原本坐在沙發上,見到樓梯上的簡易之直接站了起來,語氣極盡刻薄嘲諷。

簡易之沒說話,也沒什麽表情,繼續往下走。

倒是沈父,拉了一把她,“咱們是來討公道的,又不是來吵架,你幹嘛呢,坐下。”

“二位好。”

簡易之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問好時臉上不帶什麽表情,說不上冷漠可也絕對不熱情。

“易之啊,我知道,畢竟一個人突然沒了,就算是身邊的普通朋友,難過也是正常的。”

他說完,等著簡易之回應,但他沒有說話,坐姿閑散,目光有點空,不知道在看什麽。

沈父目光一沉,看一眼沈母。

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他們兩人何其有默契。

一收到沈父的暗示,沈母立即道。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家心怡心腸好善解人意,但我們做父母的不能看著她那麽被你欺負!我們今天來就是要個說法的!”

儼然一副全為了女兒考慮的良母形象。

簡易之沒有回複。

空氣安靜了兩秒,沈父接話說:“咱們兩家人也是坐下來定了婚期的,你現在那麽做,確實有點欺負人了,易之。”

才停了一天的雨,在這個清晨繼續落下。

門外樹葉上落下雨滴,幾片發黃的葉子飄飄轉轉落到地上。

簡易之在這個時候終於抬眸,眼中盡是冷漠,不帶一絲情緒。

“確實是我愧對於心怡和二位,和心怡的婚事我會再慎重考慮,一會助理會給二位的賬戶上打一筆錢,權當我上次中途離開禮貌不周的賠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