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抓到一隻小鬆鼠

甩了甩淩亂的劉海,穩了穩車座,淩鬆月對著一身狼狽怒火中燒的盧小珍甜甜的說道:“你這破車質量還真挺不錯,不愧是你小金剛的坐騎。”

“我先走一步,另外,我的新車麻煩你幫我拉回學校停車場,可別再想著把我自行車給拆嘍,要不然——”

“我就拿錘子把你的車給錘爛!”

淩鬆月嘴巴翹的老高,惡狠狠說完最後那兩個字,渾身暢快,穩穩騎著盧小珍的自行車朝學校飛去。

背後傳來盧小珍氣急敗壞的聲音:“淩鬆月,我一定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淩鬆月在心底嗤笑“切”,心想她還真是來來回回就那一句話。

傻叉玩意兒!

盧小珍目視淩鬆月晃晃悠悠離去的背影,氣的把書包往地上一摔。三秒後,不得不騎上淩鬆月脫了鏈的自行車,一扭一扭地跟上去。

踩著上課鈴響踏進學校,淩鬆月急急忙忙將自行車放好,小書包往後一甩,像個小陀螺一樣就從停車場滾到了教學樓樓梯間。

高二六班的教室在明遠樓三樓,距離老師的辦公樓就隔了一排老槐樹,哪個學生遲到,哪個學生早退,透過那層薄薄的玻璃窗和婆娑樹影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淩鬆月對於高二的班主任宋瓊英記得最清楚。一想到她,心裏的畏懼感“唰”地一下子上來了,本來就瘸的腿一瞬間發軟。

原因無二,這個班主任號稱年級小地雷,一點就炸的那種,脾氣暴躁的連她老媽來了都得乖乖給她當啞巴學生。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還特精,精到離譜的那種。

上輩子但凡有哪一次偷摸請假,她都能給她逐一的條條推翻請假的緣由。

印象最深是有一次她不想去做課操了,就想躺在教室睡覺,然後她就謊稱是她大姨媽來了,想要趁著課操時間去買衛生斤。

班主任當時氣定神閑給她來一句:漏了嗎?沒漏就回去先跑著,漏了的話我叫人給你去買。

先軟後硬,然後再給她一記眼神飛刀,量她膽子再大也說不出漏不漏這字兒,灰溜溜就滾回班上。

打那之後她就知道,這班主任是萬萬不能得罪的,能離多遠是多遠,高中三年她都沒怎麽跟這位班主任有過實際性的接觸。

淩鬆月收回思緒,眼睛在樓梯間四處張望,有個年輕些的女老師正和一個高瘦白淨的男生在說話,她有點近視,也看不清這是誰。

那男生估計長得挺高的,足足有比那女老師高出了一個頭不止,身板條正,氣質如同深穀的幽蘭般清冷漣漣,鼻子上還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背薄如鬆,一看就是個學霸。

兩個人嘀嘀咕咕有兩三分鍾了。

說話的老師她倒能猜的出來,鐵定是宋瓊英的老姐妹,五班的生物老師,兩個人感情好到可以喝一杯水,連五班六班處著都像一個班的親兄弟似的,她還沒傻到從她眼皮子底下鑽過去。

不過奇怪了,五班班主任都在,咋不見她班主任咧?淩鬆月在樓梯間貓著,忍不住把頭從牆後探了出來。

走廊盡頭,五班班主任謝靜安正在對謝苑亭談論著即將到來的生物競賽。

看著如修竹般站的筆挺的謝苑亭,謝靜安臉上有難掩的欣賞,還有一股欣慰在其中。

說道:“這一次的生物競賽至關重要,是清北大學的教授出題,進入的前三名除了能夠高考加分之外,還能去到首都參加高校的訓練營,這就意味著有能力與大學生一較高下,對於你今後高考來說,是一個加分項。”

“我希望你這段時間先把高三的內容看一遍,然後我再召開培訓課,到時候應該就能萬無一失了。”

謝苑亭扶了扶眼鏡,點頭道:“我知道了小姨,不過高三的課本我還沒有,可能……”

謝靜安打斷他,淩厲的目光射在眼鏡片上,略顯果決:“這個小問題,我那裏還有你學長學姐留下來的課本,等下下了課你來我這裏拿。”

謝苑亭剛想要說他可以現在就去拿的,還沒說出口呢,就看見樓梯口的牆上探了隻頭出來,一頭雜亂無章的頭發隨意的被她攏在腦後,如野草亂飛,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望向他們這一邊,還好幾次使勁兒眯著眼伸著脖子出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看就是個“四眼”妹妹,忘記戴眼鏡出來了。

謝苑亭明亮漆黑的明眸恰好與淩鬆月遙遙對視上。

正有點視線模糊的淩鬆月正正與他撞了個眼神,對視的那一秒渾身一哆嗦,嚇得往後縮了回去,身子緊緊貼靠著白牆,用手壓壓了胸脯,連氣都不敢出了。

她好像……被發現了?

謝苑亭略過謝靜安的側影,微不可尋地往後撇了幾眼。

嘖!謝苑亭眉毛一揚:她躲的還挺快。

謝靜安看他神情不對,又問了一句:“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謝苑亭視線早已收了回來,答了一句“沒有,剛剛看見樹上跳了隻鬆鼠,感覺挺可愛的。”

謝靜安對於這個一向冷淡的侄子有股難以言狀的無力感,這個孩子自打認識以來就很少見他有什麽高興或者特別感興趣的事兒,即使她是他的姨娘兼並生物老師,除了平常學習以外的事情,他基本上也沒有與她過多的交流過,向來讓她放心。

但是也少了親近。

聽他這麽一說,謝靜安轉頭去看大槐樹,沒看見有什麽鬆鼠,張望著道:“我怎麽沒看見有什麽鬆……”

話一頓,樓梯間牆後就探出來了一頭雜毛淩亂的小腦袋,正巧,她那滴溜溜的大眼睛與他們不期而撞。

淩鬆月:“………”

謝苑亭:“………”

淩鬆月扯出絲牽強的微笑,默默地從牆後跟退回去。

阿彌陀佛,今天沒看黃曆!

被謝靜安抓到和被宋瓊英抓到完全是同一個概念,這個老師的脾氣雖說比宋瓊英好了一點——

但是!

也僅此是好了一點。

她非常幸運的被抓包兩次,而原因隻是因為她就想看一下那男的長什麽樣,結果就這麽被抓了。

淩鬆月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煩躁的將腿伸直,直接癱坐在地板上。

要死不活的樣子。

怎麽這麽湊巧呀,那老師就轉頭過來了?淩鬆月摸著下巴,一定是剛剛那男的幹的好事,準是打小報告了!

淩鬆月聳拉著眼皮,蔫了吧唧的。

樓梯間又有腳步聲,淩鬆月一看原來是盧小珍已經追上來了。

盧小珍比她更慘,遲了整整十分鍾,撅著條腿從牆根鑽過來的,連走個樓梯都鬼鬼祟祟的怕被老師發現。

淩鬆月心裏平衡了,起碼她還沒算太丟麵兒,還有個紀律委員陪著她呢。

盧小珍從樓梯口看見蹲在牆上的淩鬆月,氣不打一處來,快走幾步就追了上來,拿著書包就朝淩鬆月身上劈頭蓋臉地啪啪地打。

嘴裏還振振有詞:“淩鬆月都怪你,我這一個學期都沒遲到過,就因為你,我踩著那輛破自行車差點連屁股都撅爛了,你給我……”

“住手!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一道中氣十足,淩厲的女聲從頭頂上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