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隻能幫你一次

等著馬蹄聲遠去,消失,她才從花叢中出來。

腿都蹲麻了。

一起身,再一轉身,她就看到了謝裴煜。

鄭瑾瑜麵色一沉,轉身便走。

謝裴煜也不說話,就這麽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許久,鄭瑾瑜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

“別跟著我了。”

“太晚了,我沒辦法不跟著你。”

“我想靜一靜。”

“我不說話,不打擾你。”

鄭瑾瑜‘嗬’的一聲冷笑,不再理會他,加快了腳步跑起來。

他也不死心的跟在後邊。

眼看她跑的方向離家越來越遠,而天色也越來越晚,謝裴煜終於是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鄭瑾瑜用力的一甩,沒甩開,她隻能瞪著他憤怒的道:“放開,別逼我連你一起討厭。”

謝裴煜緊緊抿著唇,不放手也不說話。

鄭瑾瑜苦笑了下,“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任性?任性又小氣,還特別記仇?”

謝裴煜手上的力道鬆開,安靜的看著她。

鄭瑾瑜說:“你們根本就不懂,謝裴煜,我以為你會是我的救贖,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也不懂。”

她一向情緒穩定,很少會有失控的時候。

此刻她情緒失控了,吼出來後,淚水也跟著流出來。

“謝裴煜,會死人的知道嗎?你們是不是以為,這世上能殺人的隻有刀子?”

謝裴煜也沒料到她會這麽激動,一看她哭就慌了。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瑾瑜。”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浸濕他的衣裳。

“我什麽都不說,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忍。我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這世上女子的家不是隻有娘家。等一等,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離開他們了,所以他們要不要對我好都沒關係,他們對誰好都不關我的事。可是,可是為什麽你也要和他們站在一起?”

“瑾瑜,我沒有和他們站在一起。”

“那你幹嘛要拉著我?”

“我和你大哥多年兄弟情誼,我隻是想幫幫你大哥。明日我們就要走了,他有些話要和你說。”

鄭瑾瑜再次推開他,“我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是我不接受。謝裴煜,你看不出來嗎?我沒喝他倒的酒,我不會聽他的勸告和他們和解,永遠不會。”

謝裴煜怔在當場。

鄭瑾瑜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被他抓住的胳膊。

“你看重與他的兄弟情,這是應該的。換了我,若是有一個相處多年的朋友,我們之間還有共同的目標需要完成,我也會幫這個朋友的。隻是……”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謝裴煜道:“隻是我沒辦法和你這個朋友和解,抱歉。”

她掰開了他的手。

掌中的手腕突然就空了,謝裴煜心緒複雜,看著她緩緩離開。

鄭宏彥從另一邊過來,堵住了鄭瑾瑜離去的路。

鄭瑾瑜很是煩躁,試圖繞過去。

不想這鄭宏彥實在臉皮厚,又將她的路給堵了。

“瑾瑜,大哥隻想和你聊聊。”

鄭瑾瑜知道躲不開了,淡淡開口,“說吧。”

“家裏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們寫信告訴我了。”

鄭瑾瑜譏諷一笑,“那是他們的一麵之詞。”

鄭宏彥一噎,點點頭道:“是,那是他們的一麵之詞,所以我想聽聽你說的。”

鄭瑾瑜苦笑道:“我說的你就信嗎?也隻是我的一麵之詞,你是不是沒和大嫂聊過啊?她作為一個局外人,或許她的話更有可信度。”

“瑾瑜,你說,大哥便信。”

鄭瑾瑜笑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從我回到鄭家的第一天,鄭錦繡帶著我去她住的錦繡居向我炫耀她的嫁妝,到你和大嫂成親時,她聯合王拂珍算計我,試圖將我送到盧慎那個爛人**。”

身後的謝裴煜驀地捏緊了拳頭,向他們的方向疾步走過來。

鄭瑾瑜繼續說:“當年是方家人故意換的孩子,這事兒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我……”鄭宏彥像隻跑氣的氣球,“是,知道了。”

“你看,你們都知道,是吧?可那又怎麽樣?你們還想試圖讓我原諒。”

“換孩子是方家那對夫妻的錯,與錦繡無關啊,那時的她也和你一樣,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

鄭瑾瑜點點頭,“是,十多年前她什麽都不知道,可她現在總知道了吧?明明是她鳩占鵲巢,可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我才是那個外來者,我是來搶走屬於她的東西的?難道這一切就是我的錯嗎?”

鄭宏彥張著嘴,砸吧了好幾下才說出話來。

“那時他們都不懂事,以後不會了,你二哥三哥也給我寫了信,他們說他們知道錯了,想和你道歉。以後會好好對你,好好補償你。”

“抱歉,我不需要。”

“瑾瑜?”鄭宏彥攔著她,“所有人都希望咱們全家能好好相處。”

哈哈……

希望全家能好好相處?多可笑。

她帶著可以和全家好好生活的願望回到鄭家,可得到了什麽?

等她不期待了,他們又說,所有人都希望全家能好好相處。

如果她不願意原諒,好像就成了她的錯,她成了破壞家庭和睦的罪人,是嗎?

鄭瑾瑜冷笑著看著他,“怎麽?我說我不接受道歉也不可以嗎?如果所有的傷害都用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那還要衙門來做什麽?反正犯了錯,一句道歉就可以了,對吧?”

殺人誅心,這些話將鄭宏彥死死的釘在原地,想勸她的話一句都說出來。

他覺得自己臉頰很燙,猶如被人狠狠的扇了幾個巴掌。

鄭宏彥看著她走遠,不敢再去追。

謝裴煜走到他身旁,輕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我早就說過,她聰明又敏感,你們在想什麽她心裏很清楚。”

鄭宏彥低著頭,默不作聲。

“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隻能幫你這一次。你看到了,她現在連我都不相信了。”

鄭宏彥點點頭,“多謝。”

“不用了,反正也沒幫上什麽忙。”

看著那已經走遠的背影,他又道:“你也早些回去吧,我得去追她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