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客
兩人正說著話呢，長貴爹從外麵回來了，老漢牽著孫子的手，腳步有些蹣跚地走著，嘴裏還不斷念叨著什麽。
“是誰來了？”
“三叔，是我，王遠鴻！”王遠鴻立即來到門外。
長貴爹打量著王遠鴻，立即認出了這個王牧風家當兵的兒子了。
“是遠鴻啊，好幾年沒見，你這是又壯了不少啊！”長貴爹打量著王遠鴻，“我聽說你轉業回來了？”
長貴爹因為身體原因除了在樹林裏幫忙照看一下鴨子，就是在塘壩邊兒上曬太陽，村裏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是啊，剛剛轉業回來！”王遠鴻笑著講道，“這還沒幾天呢！您進屋坐下說！”
“回來就好，有媳婦沒？打算幹點兒啥？”長貴爹坐下之後立即就問道，長輩們最關心的就是這些晚輩的工作生活。
“我從部隊剛回裏，還沒來及地找呢！”王遠鴻衝著長貴爹笑笑，眼神的餘角卻望了一下正在忙碌的秀娟。
“你可得抓緊時間，我記得你比長貴還要大一些，我這孫子都有了！”長貴爹摸著楊宗旭的腦袋，眼下老頭兒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著孫子長大了。
“是是是！找到合適的也挺快！”王遠鴻嗬嗬一笑，“三叔的身體看來還不錯啊！”
“不行了，這事兒你爹知道，我原先有病又摔了一下，更不行了，湊合活著吧！”長貴爹咳嗽了幾聲。
“沒事兒，這點兒小問題咱榆石島的人都扛得住！”王遠鴻笑嗬嗬地講道，“以後家裏有啥事兒就說一聲。”
“行！行！”長貴爹不住地點頭，“以後少不了麻煩你們啊！”
“啥麻煩不麻煩的，都是應當的！”王遠鴻指著跟前的麻包講道，“以後這種活兒告訴一聲！”
“這點兒小活兒就不麻煩了！”秀娟從外麵端著兩個盤子走進來，一個裏麵裝著燉鹹魚，另外一個是炒鴨蛋。
“家裏也沒有什麽好東西，您別見笑！”
“挺好的挺好的！”王遠鴻趕忙回應著，然後招呼著長貴娘和秀娟，“不要麻煩了！趕緊坐下來歇歇吧！”
“不麻煩，您先慢慢吃！我再去烙幾張餅！”秀娟順手將偎依在爺爺懷中的楊宗旭拽了出來，“走，宗旭，跟奶奶去鴨棚看看鴨子下蛋了沒有！”
楊宗旭身子扭動了一下，卻沒有離開，大眼睛盯著桌子上的鴨蛋目不轉睛，小手放在嘴角裏，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王遠鴻似乎明白過來，即便在這個養鴨子的家裏，這鴨蛋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吃到的，這也難怪，在旁人家裏這都是換取油鹽醬醋的零花錢，而在這裏，這些鴨蛋更是一家人的生活來源。
秀娟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再次拉了一下楊宗旭，孩子依舊沒有動彈，她頓時就有些著急了，低聲地對孩子講道：“乖，快跟媽媽出去！”
“來，孩子肯定餓了，拿過去吃！”王遠鴻立即將盤子裏的鴨蛋夾了幾大塊放入碗裏，放到小宗旭的手裏。
“不好！不好！”秀娟直接拉開了正準備伸手的楊宗旭，伸手攔著，“您別管他！那邊兒有餅子！”
“拿著！拿著！”王遠鴻將碗塞到了楊宗旭的手裏。
秀娟趕忙將碗從孩子手裏奪了下來，重新放到方桌上，“小孩子就這樣，見什麽都想要，您跟我爹好好吃就行！”
說完，直接抱起依舊不肯動彈的楊宗旭就往外走。楊宗旭見吃不上鴨蛋了，小嘴一癟就開始哭起來。
聽著這個動靜，秀娟趕忙捂住楊宗旭的嘴就衝了出去，一麵安慰著兒子：“宗旭乖，等一會兒媽媽給你煮鴨蛋吃！”
小孩子哪裏聽這個，依舊不停地哭，秀娟隻要將其交給了長貴娘，“媽，您帶著宗旭到海邊兒去溜達一圈！”
長貴娘趕忙接過鬧騰的楊宗旭就往外走，秀娟歎了口氣，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珠，繼續忙活手中的活兒了。
“這......”王遠鴻有些不知所措了。
“沒事兒，讓她們老娘們解決就好了！”常規爹把王遠鴻拽回了椅子上，“來來來！就當是自己家，咱爺倆先走一個！”
有客人來長貴爹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立即從五鬥櫥中拿出了一瓶過年時候老楊家後輩們送的瓶裝酒。
“三叔，您別客氣！”王遠鴻趕忙起身，“我應該早點兒來看望您的！”
兩人就這樣推杯換盞地喝了起來，也跟長貴爹了解起家裏的情況，長貴爹也自然沒有絲毫的隱瞞，將長貴沒了之後的事情都講了出來，自然少不了秀娟為了菜販的剩菜葉子去幫忙的事情。
王遠鴻聽到這裏不由地向外望了一眼，那個忙碌的身影模糊在熱氣騰騰的水汽之中，名聲對於一個失去丈夫的寡婦來說，在這個傳統觀念濃厚的榆石島上還是非常重要的，你可以從外麵招攬一個女婿回來，但是絕對不能胡搞，這是原則問題。
秀娟居然用這個來喝止那些島上的流言蜚語，也恐怕是無奈之舉了，為了這個家能夠生存下去，她不得不這樣做。
就在那一刻，王遠鴻對這個女人又多了一份敬佩。
夜幕降臨之後，方桌旁的長貴爹已經趴在那裏嘴裏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顯然是因為高興喝多了一些。
“您別見笑，我爹這是高興！”秀娟進屋之後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從長貴沒了之後，家裏就沒了主心骨，除了幾個本家之外，很少有人過來了！家裏這情況隻有占人家的便宜，沒有幫忙的時候！”
王遠鴻也明白這個道理，榆石島上幾乎沒有田地，所有的花銷全靠從海裏獲取，家裏沒有男人出海，幾乎就是斷絕了收入來源。
這時，聽著一陣陣的兒歌聲，長貴娘抱著楊宗旭回來了，小孩子已經睡著了，嘴裏還吧嗒著，似乎品嚐著什麽。
“娘，我來吧！”秀娟把楊宗旭抱到裏屋的**，蓋上了一層薄被，夜裏的海風還是很涼的，特別是這個有些漏風的木板房中。
安頓好了楊宗旭，王遠鴻指著桌子上的剩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講道：“對不住啊，就剩這麽些了！”
“不礙事兒，您是客人！”秀娟一臉的愧疚，“家裏條件不好，您別笑話！”
“挺好的挺好的！”王遠鴻看了一眼長貴爹，“讓三叔也休息一下吧！”
王遠鴻上前扶著長貴爹到了旁邊的床鋪上，秀娟趕忙上前幫忙鋪床，兩人錯身的一瞬間，他似乎無意中碰到了什麽，作為一個大小夥子的臉瞬間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