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萬黃金啊,你來賠

在座眾人皆是滿臉疑惑,一條裙子,左右不過幾十兩銀子,就算是請了頂級的繡娘,也不過百兩,如何就要賠個傾家**產?

莫不是蘇狄在說笑?

程澈摸不著頭腦,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蘇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正色道,

“難道程公子不知道,裴小姐發間那對簪子,是裴家的寶物之一嗎?”

蔣雲依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向禾雀的眼神愈發寒冷。

攝政王的意思,是要裴家借機敲一筆竹杠了。

可他為什麽要摻上一腳?難道……

裴星肆默不作聲,瞧了一眼不遠處的蘇狄。

他身上總是有種不羈的氣質,側靠在檀木椅上,正若無旁人地朝著自己笑。

……

裴星肆後背一緊,這笑得有點不對勁。

聽聞蘇狄此言,眾人的視線全都看向裴星肆發間,那兩支紅寶石簪子雖然看著簡單大氣,細看之後才會發現,簪子上分明是用摞金絲技法,將珍貴的鴿血紅寶石固定在上頭。

若是再觀察仔細些,那兩支簪子放在一起,還能形成一幅小小的百蝶穿花圖。

這技工,這品相,的確堪稱珍寶。

不等眾人欣賞完,蘇狄十分惋惜的搖搖頭,長歎道,

“哎,這鴿血寶簪,據說是裴夫人母家傳了好幾代的寶貝,曾有不長眼的出價五千兩要買,蔣國公家都沒鬆口,如今兩支,就是一萬兩,程公子護花心切,不如連這對簪子,一起賠了?”

一萬兩銀子!?

程澈一滯,愣在原地,臉上紅白交替,連嘴唇都在顫抖,霎是精彩。

禾雀聽見這個數額,也是一陣暈眩。

兩個破簪子能這麽貴!?

她不信!!

斟酌再三,她才咬著牙,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裴夫人,隻是不小心濺上兩滴,擦幹淨應該無大礙,如果實在介意,讓禾雀帶回去,修好了再送上裴府就是了……”

蔣雲依壓根不吃這套,麵色染上哀愁,看了一眼沾了酒水的鴿血寶簪,好似勾起了什麽傷心事一般,

“這對寶簪可是蔣國公家世代傳下來的寶物,傳到我這一代的時候,怕它損壞,平日都是用最上等的絲綢包裹,放在沉木盒裏。

今日是攝政王的愛子壽宴,為表尊敬,這才肯拿出來。

哎,若是蔣家祖先得知,這種傳家的寶物沾上了酒水這種濁物,不知道要如何怪罪呢……”

此番話一出,在場許多人便明白了。

他們幾乎都是權貴之家,像玉器,寶石,這種傳了幾代的,經過了數十位祖先的手,已經變成傳家寶一般的存在。

“王爺,您說錯了。”

裴星肆看向蘇狄,頓了一頓,隨後麵露歉疚,

瞧她這副表情,禾雀和程澈才稍稍鬆了口氣。

就說嘛,隻是兩支簪子,怎麽可能是這樣的天價?

一定是攝政王和裴夫人弄錯了,一萬兩雪花銀是什麽概念,能足足堆滿半個房間啊!

可裴星肆唇角露出一抹抱歉的笑,補充道,

“程公子,曾經有人出價,兩支是,一萬兩黃金。”

噗——

裴澤月一口酒水噴了出來,見眾人看向自己,連忙抬袖,捂住憋不住笑的嘴臉,假裝是喝醉了在發瘋。

一……一萬兩黃金!?

程澈眼前一黑,手上的酒杯咕嚕嚕滾在地上。

裴星肆的表情看起來極為認真,想她前陣子連走十二蓮花刑都不帶眨眼的,現在應該也不會騙人。

不是都喜歡禾雀這副柔弱模樣嗎?

不是要為美人出頭嗎?

裴星肆心中冷笑,前世薑夙封侯拜相,府上的銀子可都是程家私下做了不義買賣貢獻上來的。

她可是一清二楚,程家與薑家聯手,在煙京開了幾家當鋪,私下建了規模不小的青樓,是不小的情報站。

如今重生,她正愁如何將薑夙的羽翼一根根剪掉,沒想到程家自己送上門來了。

現在,程澈若是反口,不出這個錢,自然要在眾權貴麵前丟人;

若是出了這個錢,兵部侍郎每月隻有一百六十五貫錢,雲國開國尚且不到二十餘年,兵部侍郎全身家當不會超過四萬貫。

程澈若是掏得出一萬兩黃金,那麽他程家也完了。

禾雀整張臉的表情都變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若說一萬兩銀子,她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承擔。

可現在鬧這麽大,她接不住。

眼下隻能……

禾雀腳步虛浮,一把扶住身邊的婢女,先是故作柔弱地看向程澈,

“程公子不要說了,都是我不好,禾雀不想看見程公子無端遭難……”

隨後,她慢慢轉向裴星肆。

手足無措地張了張嘴,又紅著眼眶低下頭,努力將一滴快流下來的眼淚憋回去。

好一個泫然欲泣,好一個我見猶憐。

“裴小姐,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你不要苛責程公子,我向你賠罪。”

禾雀順勢彎下膝蓋,就要往她麵前跪。

裴星肆猛地站了起來,越過桌席,牢牢駕住禾雀的雙臂,又借著兩人交錯的裙擺,伸出腳抵住她的膝蓋,叫她無論如何都跪不下去。

如果今天禾雀真跪了,那麽這件事就變成了裴家借勢,羞辱西岐國前來和親的郡主。

公然和皇家作對,裴家會是什麽下場?

裴星肆容色漸冷。

好一個禾雀,心思實在毒辣!

禾雀暗自使勁,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裴星肆的鉗製,動彈不得。

“禾郡主,”

裴星肆笑容和煦,

“一件裙子,其實不值什麽的。隻是你也聽見了,寶簪珍貴,程公子能力不夠,不舍得那便算了,為美人出頭嘛,說幾句話就夠了。”

這話雖是對著禾雀說的,可程澈聽得一清二楚。

分明是嘲諷他沒本事,還亂出頭。

聽見周遭女眷似有似無的恥笑,程澈臉色鐵青,冷哼一聲,誓要挽回麵子,

“區區一萬兩黃金,我程家還是拿得出來的!我與薑兄情同手足,實在不忍看裴小姐懷恨在心,為難我兄弟愛妻,今日便仗義一回!”

裴星肆笑容漸深,沒聽出他話裏嘲諷一般,朝他微微點頭,

“如此最好,那明日我便派人,去程家取一萬兩黃金。”

她語氣溫柔,卻字字句句將禾雀與程澈拉進圈套。

果真是,讓自己深陷而不能自拔的女子。

蘇狄默默看著一襲紅衣的裴星肆,眼中閃爍著異樣的色彩。

他微微揮手,示意婢子上前,

“那便這麽定了,本王替你們兩家做個見證。

裴小姐遇事不亂,不計較衣服髒汙,這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的胸襟。

來人啊,帶裴小姐去廂房,將蘇太妃珍藏的雀裘金羽的裙子,贈與裴小姐換上!”

“王爺,萬萬不可,這是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