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選夫郎

目睹酒樓姑娘的容顏?

什麽意思?

薑芸這話說得有些含糊,但不少公子看到各個上場的姑娘,都是瞪大了眼,眾人也都認出來了,這些都是千福酒樓……

沒有給過鈴鐺的姑娘。

但也是被破了身子的,並不像宛溪一般的待遇。

今日他們都是衣著私服,沒有平日裏在台上那些精美,可不免都是些美人,有些麵容恬靜,神態自若,有些羞怯麵紅,宛若少女。

下麵有些公子哥,認出了幾位自己以往喜歡的姑娘。

一個個眼神發亮。

這都是姑娘們最原始美麗的模樣。

薑芸眼見場麵控住了,便伸手拿過張掌櫃手裏的一遝厚紙,不過他眼中含淚,嘴唇抖動個不停,看上去有些好笑。

最後薑芸嘖了一聲,張掌櫃就趕緊放了手。

這時候薑芸拿著手裏的紙張,朝台中央走了幾步,“諸位都是看到了,這是我們酒樓幾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今日她們的賣身契……”

“都在我手中。”

方才下麵對幾位姑娘掛心的,顯然按捺不住了——

“出多少銀子!我買!我買伊兒!”

“紙鳶姑娘!紙鳶……”

“阿欣!阿欣!上回你說要和我走的!”

薑芸看到他們這副猴急的模樣,顯然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她忽然笑了,“都說了是驚喜,自然不是讓大家花銀子。”

“今日的姑娘,符合條件的公子都有機會帶回家。”

符合條件?

帶——回——家!

還不用花銀子!

“符合什麽條件!快說快說!”

眾人實在是等不及了,一個個又是撓頭又是跺腳。

薑芸現在眼見宛溪的事兒已經快要過去,也不再廢話,將今日的規矩盡數說出——

“今日場下有公子心悅台上姑娘的,便大可上台來爭取,富貴貧賤不論,隻求我家酒樓姑娘喜歡,贈與你鈴鐺便可走。”

“而手中的賣身契,便是一同與你們走。”

這話一出,現場人聲嘈雜,簡直是要掀翻了酒樓的屋子。

公子們一個個都摩拳擦掌起來,就像是等不及要大展身手一番似的。

但是這時,薑芸突然提高了聲音,“不過——”

“家中已有愛妻子女的,這三日內需能得到夫人允許納妾,方能從我這帶走姑娘和賣身契,諸位成了親的公子,望三思而行。”

“為保證秩序,請我們的姑娘一位一位來挑選夫——郎。”

薑芸說完,便拉著最近的一位姑娘的手,輕聲問她,“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若是有喜歡的公子,我會為你把關。”

那姑娘羞澀又驚喜,“我叫紙鳶!”

紙鳶,一席粉衣,朱砂眉心痣。

薑芸笑著點頭,拉著她上前,這瞬間就有台下的男子從舞台側麵衝了上來,是方才叫喊的那個,氣喘籲籲地跑到她們跟前。

“紙鳶姑娘,上回我與你說,要帶你走……”

“如今這麽多人麵前,你可願意?”

紙鳶望著他還算端正俊朗的模樣,一臉為難,“吳公子,紙鳶身子不幹淨,對您家中名聲不好,怕擾了夫人名聲……”

“就不必了。”

薑芸聽聞這話看了一眼那男子。

一來就是個有家室的。

不過紙鳶卻是直接拒絕了他,倒是個極好的姑娘。

可他麵上已經是一片失落,望著紙鳶的模樣,像是想起以往相處的日子,這時台下又是衝上來一個男子,麵上漲得通紅又急切。

“紙鳶姑娘……我……我,你還記得我嗎?”

紙鳶似乎沒想起來,但那人突然遞過來一封信,她抿著唇接過來,看到便是懂了,瞬間抬頭看向他,“是你!”

“我那日說了,得了老師的考試舉薦名額,就來找你。”

薑芸站在一旁聽這話,突然挑了挑眉。

紙鳶也是沒想到這般,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麽,正要開口便見麵前的公子道,“我家中貧寒,母親就盼著我成親,我等了你三年……”

“可我是青樓——”

“我不在意!”

“我從未來過青樓,是在街道上見到你那回動了心。”

“紙鳶,我樣貌家境都不好,但是願意清清白白娶你,沒有妻妾成群,若是你願意與我走,不嫌棄我如此落魄,不能給你買好看的衣裳……”

話音未落,一抹清脆的鈴鐺落入手中。

薑芸見狀倒是笑了笑。

紙鳶抱歉地看了一眼方才被拒絕的富家公子,紅著臉拉住麵前的男子時,見他一臉癡相,忍不住輕聲道,“我……我答應你便是了。”

這一幕使得台下不少人都笑了。

還有幾位身上帶著妻子繡的香囊的男子,默默往外走了。

可能是想起什麽,一時心軟罷了。

日後來不來青樓就是後話。

薑芸找出紙鳶的賣身契,看了她一眼“想好了?”

紙鳶紅著臉點頭。

那抱得美人歸的男子手抖著接過去,拉著姑娘跑了出去時,眾人見到那紙鳶姑娘的衣擺被風吹起,粉裙擺動自由無比。

一片起哄的鼓掌和笑聲。

有了第一個,後麵的姑娘都是萬分謹慎。

一個個公子見不用花銀子娶美人,一個個愈發積極。

薑芸也是每一個都在旁邊把關,隻是聽到幾位姑娘,要與有家室的公子走,她便會冷靜問一句,“你可是想好了?”

“日後過的好與否,便是你自己的選擇了。”

有幾位姑娘猶豫了,但也有與那些公子走的,多數都是自己的第一個恩客,這種初次情節,是說不清的羈絆。

薑芸也能理解。

隻是這幾日後若是這些公子,沒有得到家中夫人的允許,這些姑娘又該何去何從,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多數是沒辦法立足的。

薑芸今日為他們選夫郎,並不是逼迫。

張掌櫃說了,這青樓裏的女子出去了,是不會有人收著做工的,成家也是難事,這年頭的男子難得有像方才愛慕紙鳶那樣的。

流言四起,難以苟活。

今日的法子,已經是這些姑娘最後退路了。

不管是嫁與人做小妾,還是與窮人家過一生,這都是她們自己選的,薑芸自然是希望這些姑娘都能好。

可能是出於同情。

但到了最後,薑芸看著眾人都漸漸散了,也準備下了台子。

這時,突然衝上來的一個儀表堂堂的公子,一襲青衫麵目風流倜儻,還帶著些許感興趣的模樣,走到薑芸麵前,“姑娘,等等。”

“嗯?”

薑芸不解,看了一眼周圍散去的眾人。

她看了一眼台下,張掌櫃在裴良知身邊,麵色都要哭了,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她不由笑了,隨意回了這公子一句——

“今日姑娘走的走,歇得歇,公子還有何事?”

“姑娘你可有鈴鐺?”

“我也未娶妻,想鬥膽爭取一番。”

薑芸麵色一頓,有些不明白他的話,可是不過多久,外麵的門被客人大開,猛地吹進來一股狂風。

“嗚——”

將薑芸頭上的白紗鬥笠吹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