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禮部尚書
“什麽事兒啊?”
薑芸又不傻,裴良知什麽都沒提到,進來就問她,這時候承認才是最不打自招的一種,她隻能無奈地撇了撇嘴角,“是啊,我今日和杏兒出門了。”
“不就是沒和你一塊兒嘛?”
裴良知聽聞眉頭鬆了鬆,果然是不知道其他的。
薑芸見狀笑了笑,然後趁機先斬後奏,“我一回來就累了,睡到剛才起來,整個人暈乎乎的,對了外麵院子那位——”
“誰?”裴良知滿眼不解。
“外麵……沒人嗎?”
薑芸想起剛才杏兒說的話,即使不想現在讓自己操心這些,但還是起身披了件外麵的衣衫,裴良知見狀給她係上腰帶。
“別係緊了,難受。”
她想起孩子,還刻意提醒了一句。
裴良知點了點頭,眼見外麵午陽正盛大,薑芸正欲出去,卻聽到一群人烏泱泱地朝這邊院子走來,“鄧大人——”
“這是我見您還未走,我家夫人給您準備一些吃食,您光臨哪兒能餓著肚子,來人來人把桌子架在樹下,陰涼!”
薑芸稍微牽住裴良知的手,“慢些出去。”
杏兒應當是給她熬藥去了,透過窗戶也看不到人影,有些事情不能在外人麵前處理,對鄧坪的身份來說,還有……
此時裴良知也會受到矚目。
薑芸隻想夫郎能安穩科考結束,她歸家等待喜訊。
外麵鄧坪幾乎沒有聲音,隻聽見他的侍衛和主人家推辭了,還因為嫌棄人吵鬧,說偏院有人睡著不必接待他,將人……趕走了。
隨後,她輕輕推開屋門。
院中的大坪還算寬敞,但是鄧坪一人坐在在樹下的石桌,身邊三四位侍衛不免太過於顯眼,但是在看到她時,倏然放下手裏的茶杯起身。
“芸兒,你感覺如——”
“今日有勞大人了,我不過是有些疲累。”
薑芸見人將她的名字都打聽清楚了,也應該知道她是姓薑的,竟然還留在此處不走,自然是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她也不會承認這個爹,不管他是多大的官兒。
為沈玉不值。
但這時裴良知隨後走了出來,將手上的披肩給妻子係好時,這才發現院子裏樹下真是有人的,他望去心中有些詫異——
“鄧大人?”
“你怎麽認識他?”薑芸一下子臉色很不好,裴良知不知為何她生氣,撫了撫她的肩頭,仍舊溫聲說了一句,“芸兒,不要無理,這位——是禮部的尚書大人。”
“我前幾日去尋雒齊時,他便在寺廟給書生們分發吃食,還將自己的侍衛派去給書生們修了新的瓦棚……”
薑芸瞬間頓在原地,她隻聽見了一句話。
禮部尚書。
掌管京城科舉和官職升遷一事的禮部。
堂堂正三品官……薑芸卻從未聽說過夔縣本地有這一名號之人,看來是外城中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將她母親清白毀了,然後自己做官入仕途。
沈玉獨身一人,帶著她的哥哥嫁給薑大為。
“我不舒服。”薑芸麵色很不好,但是理智尚存,直接揮開裴良知搭在她肩頭的手,語氣冷到了極點,“阿良,送客吧。”
鄧坪見狀心中酸澀。
原來……玉兒和自己的孩子說過他嗎。
薑芸生的與少時的沈玉過於相像,連那美麗的丹鳳眸子都相同,臉側的痣都相同,鄧坪明明知道她已經嫁了人,一個姓薑的男子。
甚至還生了一對龍鳳胎。
鄧坪心中苦笑,卻是緩步走到他們身前。
“大人。”裴良知默默行禮隔開他們,“我夫人尚且年幼,也身子不好,今日是難受,並無冒犯的心思,望您不要與她一個姑娘計較。”
他已經看見鄧坪身後的侍衛十分不滿。
裴良知稍微將妻子牽到身後,這幅極具維護的姿態,麵對人不卑不亢,甚至冷靜到極點的性子,令鄧坪不由望了他一眼,“你是此次科考的書生?”
“叫什麽名字?”
“提前知曉入考書生的名號,若是被人知道尚書大人徇私舞弊,便是不好了。”薑芸這話並不好聽,但好在她聲音悅耳。
在外人聽來就像是任性而已。
她說完再也忍不住,直接掙開的裴良知的手,深吸一口氣,轉身砰的一聲回了屋子,怕自己再聽下去會生氣。
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發怒——
裴良知還要科考。
而屋子外的鄧坪眼裏閃過一絲失落,望向裴良知時恢複了冷淡,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覺得樣貌還算過得去。
玉兒心善會照顧人,對女婿也是極好的。
因為裴良知身上的衣裳,那腰帶處他無比熟悉的竹葉繡法,看上去與他當年的那條一模一樣,應當是芸兒不會女紅,沈玉送了女婿一條。
“你好好想想。”鄧坪語氣沉穩,身上的上位氣息無比強勢。
“大人這是何意?”
裴良知原本是存著敬意的,但薑芸不是隨意會對人不禮貌的性子,他不由心中揣度了一番,是不是要為難她,卻聽見鄧坪說道——
“你的姓名。”
鄧坪是有心注意這個孩子。
氣質平穩遇事冷靜,是個值得提拔的苗子,若是會試結束後,能在揭榜那日看見這孩子的名字,殿試也表現不錯,他便會伸手舉薦一把。
就當……
彌補一些當年對玉兒的歉疚。
裴良知不由深思。
“不必了。”最後他行了個禮,“我夫人方才確實冒犯,但也不無道理,相信大人是公平公正的,不計較與會試無關之事。”
言外之意——
不需要您別多管閑事。
提拔也好打壓也罷,他哪一樣都無所謂。
隻是裴良知是下位者,這般對人說話隱晦極了,但鄧坪是什麽人,聽聞自然是完全沒有生氣的,隻認真掃視了一眼麵前這個孩子。
最後望了一眼緊閉的屋門。
“來人,回府。”
“是!”身後的侍衛早就看不下去,在起身跟上主子時,好幾個都不由冷冷掃了裴良知一眼,實在對他們夫妻冒犯的行為不滿。
一介貧民罷了。
鄧坪大人當年是陛下親賜的尚書位子,是唯一一個從童生試到殿試的榜首和狀元郎,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城中誰人不知!
尤其是方才的姑娘,簡直是上不了台麵!
侍衛本不該這般,但他們主子位子高,第一回遇見這樣和鄧坪說話,作為下屬自然是維護自家主子,不過這時,裴良知淡淡掃了一眼。
有個小侍衛不由驚了一下……
這個眼神——
怎麽與當年初見鄧坪大人這般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