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莫逆之交

“大公子,您別總這樣一驚一乍的,少夫人要被您嚇到的!”一旁的玉兒見宛溪捂了捂胸口,連忙上前出聲道。

蘇黎知道傅恒軒又要挨罵。

“對不起宛兒…”傅恒軒又坐回來,上手輕摸了幾下自家媳婦兒的肚皮,把桌上的膳食往薑芸那邊推了推,“嫂子,你也多吃點兒,別餓著了!”

宛溪麵上也閃過一些愧疚,突然忘了自家夫君也在這兒,不是尋常她們兩姐妹說體己話,身邊都沒什麽人的時候。

薑芸默默歎了口氣。

算了,傅恒軒知道就知道了。

不過——

“傅恒軒,我會親自告訴他的,你最好不要提前告訴你哥。”薑芸胃裏撐得難受,現在是吃不下什麽東西的,隻喝了兩口湯。

“這是自然。”傅恒軒再也不打算多嘴。

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時,雖然一開始是震驚,但是現在打心眼兒為裴良知高興,不說其它的,就衝著自個兒當時,一直在人家麵前炫耀這一點。

裴良知是個極少喜形於色的人。

書院這半年以來,他、裴良知和雒齊整日一同上課,他成親這事兒原本就在院裏傳開了,宛溪當時懷孕才一個多月,他就無時無刻不在裴良知麵前說。

一開始雒齊也都淡然。

到了有一回傅恒軒嘚瑟夠了,還起了好奇心去問裴良知,人家在寫卷子呢他就湊過去,問他和薑芸成親這麽久了,為何不要個孩子。

當時裴良知就一句話——

“我有重疾,要不了孩子。”

當場傅恒軒就再也沒鬧騰,甚至連道歉的話都是思索再三,加上夜裏回去宛溪皺著眉毛訓了一頓他,更是心裏覺得愧疚。

但說到底,他們夫妻倆知道的真相是不同的。

傅恒軒一直以為是裴良知的問題,而且心裏對薑芸無比尊重,當然,是對她的“不離不棄”無比尊重,還有同情裴良知。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薑芸這懷上了,就意味著裴良知也沒他自己說的那樣,所以當時是……他被騙了?

傅恒軒不死心,試探著問了一句,“嫂子,那哥的病是不是治好了啊?以後會不會影響什麽?”

薑芸和宛溪一齊覺得莫名其妙。

“怎麽說話的。”宛溪伸手拍了一下肚子上的手。

傅恒軒其實不痛,宛兒平日脾氣好的不得了,隻有碰上孩子和薑芸一家的事兒,才有點護犢子的意味,但他也沒說錯啊,“哥不是說他生不了……”

薑芸聽到這兒倒是樂了,“怎麽,他和你說他生不了孩子?”

傅恒軒連連點頭。

“他騙你的。”薑芸講到此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還是想著為夫郎正名,默默說了一句,“是我身子不好,懷不上。”

裴良知不僅沒問題,已經很厲害了。

她能懷上都是是費了許多心血。

“這……”傅恒軒更加覺得歉疚,“嫂子對不起啊,不過現在好了!哥知道一定會高興的,我一會兒讓人去從庫房送些滋補東西,都是宛兒用過的,放心一定是……”

“別——”薑芸連忙伸手打斷他,“日後再說。”

“哦對對,你先告訴我哥我再送!”

傅恒軒這下反應飛快。

宛溪見薑芸沒有生氣,心中鬆懈下來不少,原本她是不打算替薑芸瞞著的,但是那時見她已經很鬱悶了,她也不想給小芸添麻煩……

實在不行她再護著點。

若薑芸實在要上路,她就花銀子安排一個利落的丫鬟跟著,就去幾個月而已,應當是無事的。

總之不能讓她一個人。

“對了恒軒。”薑芸還是有些擔憂,“我酒樓的事兒多,現在身子也不太方便,阿良今日出門也未和我說,你……”

“我知道了。”傅恒軒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喊人去縣衙幫你瞧瞧,若是哥沒在或者走去哪兒了,我就讓人去酒樓告訴你,成不成?”

“謝了。”薑芸真心露出笑意。

“多大的事兒!”傅恒軒說完起身,摟了摟宛溪的身子,“我去找父親了,你再多吃點兒,小崽子鬧你了再告訴我。”

“你不許——”

“好好好不叫他小崽子!”傅恒軒俯身親了一口宛溪,後者迅速看了一眼薑芸,見她挑眉更是臉上爆紅,一下子抿著唇推開他。

“快……快走吧。”

孩子都踢了她好幾腳了,有點兒疼。

宛溪稍微撫了撫肚子,稍微好一些才開口,“小芸,你和裴公子真沒有鬧別扭吧,若是還有什麽我幫得上的,要與我說。”

“沒事。”薑芸笑著搖頭。

但是她也知道,這話說出口也是為了自己放心。

縣衙裏酒樓和傅家都比較遠,就算是她過去也要半個時辰,薑芸如今身子容易疲累,酒樓夥計也忙不過來,幸好傅恒軒願意幫忙。

她與宛溪也算莫逆之交。

“那你打算何時和裴公子開口?”宛溪實在安不下心。

“這個……”薑芸麵上露出一絲釋然,“我還是準備陪他上路,打算至少將他在京城安頓好,在肚子大起來前尋個由頭回來。”

都到考試現場了,裴良知就不會棄考。

他會識大局。

“你考慮好了?”宛溪仍舊一臉不讚同,“小芸,這馬車去京城大約快的話也要半月,你身上還懷著孩子……”

“我反應倒是沒那麽重。”薑芸說到這拍了拍宛溪的手,“放心,偶爾吐也能壓一壓,若是真有事,孩子肯定是第一位的。”

“你考慮到了便好。”宛溪歎了口氣。

隨後她想到自己先前的法子,又連忙道:“這樣吧,我院子裏有個小姑娘,名為杏兒,我有孕以來都是照顧我許多,做飯洗衣都利索,我和娘說一說,準備些盤纏給她,小芸你把她帶上。”

“這不成!”薑芸直接便拒絕了。

人家府上的丫鬟,哪裏能隨便要的。

“要的!”宛溪在這事上尤其執著,“你不帶著,便是覺得我無用,也幫不了你什麽,我若是給你寫個信都沒人替你接著。”

“況且你若是身子不舒服,總要人陪你去瞧大夫的。”

裴良知到了京城,勢必會和雒齊一塊兒,加上京城滿目繁華,難免有男子不外出,宛溪覺得,薑芸現在時刻都得注意著。

不過,她突然想到些什麽……

“小芸。”宛溪忽然緩緩起身,走到梳妝的鏡匣前,將一個小小的長命鎖拿了出來,看上去還十分的新,上麵刻著一個“溪”字。

她心下一堅定,伸手放到薑芸手中。

“這是……”薑芸有些疑惑。

“小芸,你從京城回來之前去一趟詹事府,尋一位叫做賀祿的大人,將這個交給他,若是他還記得,定會邀你入宅子。”宛溪說到這兒眼睛有些紅,“你告訴他,宛府尚且還有後人在,日後裴公子即將會試,望受他舉薦做官。”

薑芸簡直僵在原地。

這塊長命鎖……與宛溪的少時有關。

而且當年宛溪的父親的官職,也是正五品,況且當時她才剛及笄,又沒有兄長姐妹,她父親定是還十分年輕。

升官的機會也大大有。

薑芸瞬間便塞進她手中,“這我不能要,你若是給傅公子日後科考也好。”

這東西太重要了。

甚至還能為宛溪,洗清當年被滅門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