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烏龍
薑芸沒想過,他們隻為了一件小事鬧脾氣。
她知道書房的床板很不好睡,有一回她困了在那兒午睡,不知道是床板還是睡姿問題,起來後腰都是疼的,而且床榻還正對著窗戶。
半夜肯定有些涼。
但是薑芸現在想不出個什麽好法子,身上困意越來越深,一個人也沒多久就睡熟了,就是習慣性蹭到裴良知那側的褥子。
枕頭上還有他身上的皂角香氣。
殊不知,裴良知在窗子後瞧了瞧,看她入睡才緩緩走進書房,卻怎麽也睡不著了,拿起近日韓瑞先生寫的題策發呆,半個時辰一字未動。
等身上燥熱的感覺慢慢退卻。
他突然覺得冷。
薑芸已經許久不願意和他親近了,甚至是排斥,還有半月便要踏上入京的路程,裴良知望向手中的書冊,忽而有種強烈的預感。
她不會去了。
或許隻是用這種方法在推辭。
裴良知心中一點點沉默下來,想要哄她和好,薑芸不願意陪他去也無事,隻要出發前不要懷著對他的怨念,這次少則五月多則六月……
回來他們隻會更加陌生。
她是不是……厭煩他在身邊了。
裴良知緩緩側目看到開了的窗子,難怪覺得身上發冷,而一旁的書櫃正中央,擺放著規規矩矩的卷軸,還有下麵大箱子中十分沉甸的包袱。
是沈玉準備好的。
酒樓如今已經是名滿城中,和裴良知的名聲一般,大街小巷婦孺皆知,一個贅婿翻身做解元,是多少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還有薑薑鹵煮的生意實在好。
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了薑薑鹵煮,甚至這半年來,李全的豬場每日進來的銀子都有百兩之多,薑芸和裴良知一開始做豬場生意的錢子——
這半年還和他們搶過生意。
但是後來聽沈玉說,這錢子也把家底敗光了。
他前期一開始還是去城中兩家小青樓,背著媳婦兒找姑娘什麽的,整日都是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後來他媳婦兒彪悍,把人家青樓砸了場子。
結果這錢子和失心瘋似的,又搞到賭場去了。
從一開始贏五六百兩,到後來直接把家底都賭了上去,現在孩子要上學都拿不出銀子了,窮得揭不開鍋還欠著債。
在薑薑鹵煮總能聽到各路消息。
薑芸一早醒來沒看見裴良知,榻邊的凳子有他疊好的衣裳,她最近好像記性也不是很好,總是迷糊忘記一些事兒。
不由摸了摸肚子。
嗯,這個小東西還沒忘掉……
她皺起眉毛想了想,昨夜裏她又差點露餡兒了來著,又將裴良知推開了,他還生氣去隔壁書房睡了,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聽話……
“阿良!”薑芸想著就喊了一聲。
沒有人應,才過了辰時不久,薑芸便洗漱一番去酒樓大堂,沒想到看了一圈都沒見裴良知,反倒是薑成踏著小軟步子跑過來,“姑姑!”
“誒乖乖……”薑芸在他衝過來時,下意識半蹲著用手接住他,做了個緩衝,這下她可經不得這麽小胖子這麽撲,摔了就麻煩了。
“姑父呢?”她試探著問。
小薑成搖搖腦袋,有些疑惑為何姑姑不抱自己,軟乎乎的張開小胳膊嗯嗯兩下,卻看到姑姑親了親他的小肉手,“成哥兒長大了,牽著走!”
“好。”
薑芸見他乖巧白嫩的小臉,心都軟了,雙手捧著小侄兒臉蛋揉了揉,比剛出爐的包子還軟乎,心想若是這麽可愛生個兒子也不錯。
就是不知道裴良知喜不喜歡……
薑芸正愣神呢,看到身邊薑成哼唧喊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哭了出來,她才連忙俯身,“怎麽了怎麽了?”
“我,我拉臭臭……”
薑成是個愛幹淨的小家夥,近日會走路後,娘親就不給他墊尿布,害怕和前段時間一樣悶著紅屁屁,要他拉了要喊人……他現在記著了,姑姑都不理他!
都拉到褲兜裏啦……
“嫂子!”薑芸有些想笑,又覺得對不起小侄兒,牽著小團子噠噠噠跑到櫃台,秦芒誒了一聲看著薑芸和兒子,“怎麽啦?”
“成哥兒拉褲裏了。”
“嗚——”小薑成一下子急得掉小豆子,抓著娘親的衣袖哭兮兮,秦芒瞧著也一點兒也不嫌棄,抱著兒子就走了,“小芸,你和阿周看會兒櫃台!”
“行。”薑芸這還是答應的。
阿周也在這兒做了半年多了,薑芸坐過去他笑眯眯地喊了一聲,隨後低頭給人找銀子,薑芸也遞給人一個木牌,“阿周,看見裴良知了嗎?”
“二當家?”阿周撓了撓腦袋,“方才他好像出門了吧,沒和我們這些夥計說啊,而且好像也沒去找傅公子……”
阿周給完銀子連忙道:“哦對了掌櫃的,二當家說您醒得若是晚了,後廚那兒給您留了早飯,您要去嗎,我一人在這兒就行了!”
薑芸狠狠皺眉,終於發現不對了——
裴良知又跑了?
她終於想來哪兒不對勁了,她一開始和他表白的時候,不就是他以為自己和林時寅去林家,然後吃醋一個人跑走了嗎,還來!
薑芸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還是先去將早飯吃了,以往她作息時辰都不是非常規律,現在她肚裏還有個小家夥,就不得不重視一下了,早飯不吃更容易惡心。
但是薑芸這次沒那麽多精力,跑出去一個個地方找人。
趁著秦芒來了,她便起身去了傅家找宛溪,正巧這時候正是用早膳的時辰。
傅恒軒還在陪媳婦兒呢。
“嫂子?”他看到丫鬟帶著薑芸進來屋子,放下手裏喂宛溪的碗勺,見她又要起身連忙扶了一把,“宛兒,你慢些!”
自從宛溪有了身孕,他整日都一驚一乍的。
薑芸見狀竟然有一絲羨慕,但還是拒絕了玉兒給她上碗筷,徑直坐到宛溪另一側,“抱歉,是我今日來得早,打擾你們夫妻用膳。”
宛溪也柔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嫂子你來宛兒開心啊,多來多來……”傅恒軒聽聞連忙道,“哥怎麽沒陪你一起?他自個兒去啦?”
“去哪兒?”薑芸有些疑惑。
傅恒軒見狀也不太明白,撂起筷子給宛溪夾了塊薄餅,“不是說一刻鍾後,入榜書生得要去縣衙嗎?知縣大人要說事兒啊!”
原來是這樣。
薑芸想到自己誤會了裴良知,有些尷尬,但是他為什麽一句話都不和她說呢,還真因為不行房冷戰啊?
誰不會生氣啊還……
“他沒和我說。”薑芸麵色淡淡。
傅恒軒一陣懊悔,總感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看樣子又是幫他裴哥倒忙了,但宛溪聽這話就不開心了,她伸手拿了桌上一盞新的燉盅。
打開白瓷罐子放在薑芸麵前。
“你如今有孕還不穩,裴公子還與你鬧脾氣?”
“什麽?!”
一旁的傅恒軒詫異地勺子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