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他娘的要炸了

褚鈺從未聽說過“歸根”這種東西,不過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這玩意兒一旦進到身體裏,絕對不是好事。

他雙手在身上胡亂地抓著,試圖將消失的絲線找出來。

胡逸微一個箭步衝到他身前,上下查看,問他:“什麽感覺?疼嗎?”

褚鈺還沒回答,翼君倒是先開了口:“放心,不會疼也不會癢。我說了,歸根不會要人命,隻是很難纏罷了。”

胡逸微簡直要出離憤怒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翼君挑釁地看著胡逸微,話卻是對著褚鈺說的:“從今天起,你隻能向西走,一路直奔坤洲,若是中途改了方向,哪怕隻是偏離那麽一點,歸根都會鑽進你的血肉,勒斷你的骨頭。”

“可千萬要記住我的叮囑哦,這麽好看的人,要是斷成一節一節的,那就太可惜了。”

褚鈺說:“你是誰?為什麽一定要我去坤洲?你和我娘有什麽關係?我們一路上遇到那麽多事,都是你設計的嗎?”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翼君頭有些痛,她輕輕地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說:“你想太多了,你去不去坤洲,和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我也不認識你娘。至於你路上遇到了什麽事情,與我無關,我也懶得管。我隻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我要做的,就隻是給你種下歸根這一件事而已。”

胡逸微說:“可是,他本來就是要去坤洲的,你何必下此毒手?”

翼君說:“這些凡人啊,心誌不堅定得很,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人或事影響,我給他種下歸根,不過是為了多一重保險。他若是乖乖聽話,便可保性命無虞。”

胡逸微說:“既然你有擔憂,又為何要等到現在才為他種下歸根。”

翼君說:“說到這,還得多謝老天垂憐,省去我諸多麻煩。若不是他經受了天雷的試煉,就憑他以前的身子骨,根本無法承受歸根的力量。”

胡逸微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做這些事?”

翼君麵上依然帶笑,語氣卻已經有些煩躁:“小姑娘,你先前的問題,我都一一答了,你就當我好說話了,是嗎?”

懂了,這意思,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也不想她再繼續問下去。

罷了,現如今,也無暇糾結這些旁的事情。

胡逸微半蹲下身子,仰頭看向褚鈺,柔聲安慰道:“別怕,既然已經知道坤洲不是個好地方,大不了我們就留在廣興城,一輩子不走了。”

不能去別的地方,原地不動總是可以的。

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趴下。

翼君本來已經打算離開,聽到這話,沒忍住,語氣輕蔑地嘲諷道:“姑娘,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愛。你們大可以試試,看看七天以後,你的小情郎還能不能繼續活著。”

走錯路不行,不走也不行。

到底是哪個有反社會人格的變態想出來的餿主意,真是陰險毒辣又下作。

“你!”胡逸微悲憤交加,一把抄起褚鈺的劍,用力刺向翼君。

翼君咯咯笑起來,看似隨意地揮了下手,憑空生出一股勁風,徑直撞上胡逸微胸口。

胡逸微受到大力衝擊,隻覺喉頭一甜,身體不受控製地朝床沿撞去。

說時遲,那時快,褚鈺見情形不對,閃身擋在胡逸微身後,避免了對她的二次傷害。

“嗬,蚍蜉撼樹。”

翼君麵上現出不屑之色,轉身欲走。

誰知剛一轉過身去,便有數百支形如鋼針的尖刺迎麵飛了過來。

饒是翼君反應飛快,仍是躲閃不及,幾根尖刺深**入肉裏。

小白站在不遠處,氣喘籲籲。背後的衣服上,透著幾點斑駁血跡。

他自知無法與翼君抗衡,隻得一上來就使出壓箱底的招數。

隻不過,這招數傷人傷己,且隻能用一次。

小白原身是刺蝟,用來攻擊翼君的尖刺,是從自己背上生生拔下來的。

本以為這一擊多少能造成點傷害。

沒想到,翼君隻是皺了下眉頭的功夫,插進身體裏的尖刺就掉落在地,傷口恢複如初,連一點兒血跡也沒留下。

翼君很不高興,她隔空揮了揮手,空氣中聚集起一陣風,凝結成一個無形的巴掌,抽在小白臉上。

“給臉不要臉。”

翼君不打算走了。她就近選了個圓凳坐下。

隱形的巴掌不停,左右開弓,來回抽打在小白臉上。

力道很大,小白的麵頰很快紅腫起來,嘴角開裂,流下細細的血線。

“近來接連了卻幾樁心事,心情愉快得很。可你為什麽偏偏要在這種時候觸我的黴頭,惹我生氣呢?真是好生不知感恩的東西。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以為,怡紅樓隨隨便便死幾個小妖精,就沒事了嗎?”

小白在挨打間隙還能抽空提問,他口齒不清地說:“怡紅樓的女妖果然都是你殺的?”

“將死之人,就沒必要知道那麽多了吧。”

翼君伸手握拳,空氣巴掌也隨之改了形態,扼住小白脖頸,將其拖到了半空之中。

小白伸出雙手,想掰開頸項間的禁錮。

卻發現那隻是數道無形的氣流,看不見,也摸不著。

他娘的,玩兒脫了,這次死定了。

小白絕望地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脖子黑了大半的紙人忽然騰空而起,直躍向翼君麵門,將她的整顆頭顱包得嚴嚴實實。

小白隻覺脖子一鬆,重重摔在地上。

胡逸微趕緊過去扶住他:“真沒想到,你爹留給你的紙人還會護主。”

小白咧著嘴角,分不清是在笑還是在疼的抽抽:“我也沒想到。”

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麵。

紙人越收越緊,周身升騰起絲絲縷縷的黑煙,還隱隱散發出燃燒的味道。

“它不會要自爆吧?”小白有種不祥的預感。

“啊?”胡逸微看著他,嘴上打起了磕絆:“不是說……紙人受傷了,你也會受傷嗎?那要是紙人炸了……”

小白聲音裏帶了哭腔:“那我他娘的不也炸了嗎?”

話音剛落,隻聽“轟”的一聲響。

紙人炸了個四分五裂,片片雪白的紙屑飛舞。

就好像,有誰在空中撒了把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