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要被你榨幹了

賣女兒給兒子攢老婆本這種事,到處都屢見不鮮。

這次看上阿招的,是鎮長。

董家有女初長成,小小年紀,已經初現姣好容貌。

鎮長親自上門的那天,董家父親受寵若驚,弓下的腰就沒有直起來過,自家女兒被鎮長看上,送過去,多少能攀上點關係,更何況,還給錢。

“鎮長比我大了三十多歲。”阿招說:“我那時候,還是個孩子。”

“你說,鎮長到底用了多少錢,買走了我爹的良心和自尊。”

好多話壓在心底,長久無人傾訴,好不容易遇到春分,壓抑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阿招自顧自地說著話,有時一樣的話來回講很多遍,沒有章法,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春分就在一旁安靜如雞地聽著,麵上不動聲色,內心翻江倒海:你的悲傷我能理解,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是,問題是,你綁我幹什麽啊!!

也不知是不是春分發自內心的呐喊太過強烈,阿招好像聽見了似的,將話題拉回正軌:

“想知道我為什麽要綁你嗎?”

春分點頭如搗蒜。心說:我可太想知道了。

誰知阿招不按常理出牌,話鋒一轉,問她:“我可能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你知道嗎?”

春分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阿招的上一句話和這句話之間有什麽關係。

這女人的語言邏輯係統到底有什麽毛病,講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囉裏八嗦半天也講不到重點。

阿招目視前方,眼神空洞茫然,儼然又進入了回憶狀態。

春分無語,這架勢,是又要開始講述悲慘人生了。

“我從家裏跑出來,以為可以逃出生天,見識到別樣天地,沒想到,隻是又被困在了一處更小的天地罷了。”

“那時候,在樹林裏迷了路,中了瘴氣。被長澤撿回一條命。”

這一段兒春分知道,當時還感歎過,偉大愛情果然都來自於救贖。

“總之,後來,稀裏糊塗的,就跟了長澤。然後,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可惜,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

少女初為人母,孩子死了,心中不是不難過的。

那時候,長澤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你年紀太小,孩子先天不足。不要難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後來,終於又有了孩子。

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阿招心中實在是很歡喜的。

她與這個寨子格格不入,生活得很寂寞,但馬上她就不會寂寞了,因為她要有自己的親人了。

春分不自覺聽入了神,嘴比腦子快,問道:“但是……?”

一般這種劇情,後麵都會跟個但是。

“但是,我不小心摔了跤,孩子又沒了。”

春分感慨:為什麽每個故事裏,懷孕的女人都要摔跤。

這一次,長澤仍舊陪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說:“不要難過,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很狗血的故事。

後來,陸陸續續的,又懷上過幾次,但仍然都沒能保住。

最後一次,長澤沒有來安慰她,也沒再說,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她果然就沒能再有孩子了。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春分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慰阿招。

於苦難的人而言,旁人的安慰,起不到半點作用。

那些出言安慰的人,初衷往往也隻是為了尋求自己內心的平靜。

隻有這樣做,他們才會覺得,自己對於別人的痛苦,沒有袖手旁觀。而是用語言,給予了對方力量。

對話到這裏,雙方進入了短暫的沉默。

曆史遺留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春分眼一閉,心一橫,抱著做鬼也要死個明白的決心,問道:“所以,你到底為什麽要綁我啊?”

阿招臉上的陰霾突然一掃而光,她露出詭異的笑容,俯視春分:“小姑娘,你應該謝謝我,如果不是我把你綁到這裏來,你就是下一個我。”

春分全身寒毛豎起來,用力把身子朝後挪了挪,問她:“你什麽意思?”

反派死於話多,這句話能流傳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阿招沒有直接回答春分的問題,話題又扯到別處:“長澤對你很有興趣。”

就在這時候,洞口忽然響起雜遝的腳步聲。

有人撥開擋住洞口的雜草,半個身子探進洞口看了看,目光所及,看到自己找尋的目標,笑著說:“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