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現世報,特別快

趙正陽心態都快崩了。

這女人太討厭了,有什麽話不能一次說完,非得層層遞進,逐步瓦解。

胡逸微眼神在趙正陽的衣袖處來回漂移:“傷口要通風透氣才好得快,你捂得這麽嚴實,可是很容易潰爛化膿的哦。”

趙正陽別扭地把胳膊藏在身後,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胡逸微說:“我在趙水月的手指甲裏,發現了不少皮屑和血跡。應該是她在被人扼頸的時候,掙紮反抗,抓破了凶手皮肉留下的。”

趙正陽忽然憤怒起來:“我忍你很久了,你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陌生人,跑到我家裏大放厥詞,話裏話外冤枉我是殺害水月的凶手。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像條瘋狗一樣攀咬。

趙水香人狠話不多,上前一把扯住趙正陽的胳膊,直接擼起了他的袖口。

眾目睽睽之下,幾道血痕赫然暴露在空氣之中。

整個世界安靜了。

趙正陽殺人之事已經板上釘釘,他百口莫辯,猶豫一陣,終於交代了一切。

“沒錯,趙水月就是我殺的。”

趙水香血氣上腦,強行壓下想要當場解決殺人凶手的衝動,她忍得辛苦,渾身都在不住地戰栗。

胡逸微問趙正陽:“你為什麽要殺趙水月?”

趙正陽說:“因為她薄情寡義。我們明明說好的,要排除萬難,生生世世都不分開。結果她不過被父母罵了兩句,就下定決心要結束我們的關係。”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在一起的時候必須兩情相悅,雙方都同意才可以,憑什麽要分開的時候就隻她一個人說了算?”

“我們倆的關係,不好讓別人知道,所以我們經常會趁夜深人靜,在她房中幽會。”

“我昨晚興致勃勃去見她,為了讓她高興,還專門穿上了她為我做的新鞋。”

“結果我們剛一見麵,她就說要同我分開。我說我不同意,誰知她的態度比我更加堅決。”

胡逸微說:“你們倆沒談攏,你就一氣之下把人家掐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咂了咂嘴:“嘴上愛得要死要活,下手的時候可半點兒也不含糊啊。”

趙正陽說:“我當時又是難過又是生氣,雙手根本不受自己控製,等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水月已經一動不動,沒了呼吸。”

“我以為她死了,心慌得厲害,情急之下,想出了偽裝自殺這個方法。”

胡逸微說:“為什麽要搞得這麽麻煩?你要是不多此一舉,連夜跑路,趙水月還真不一定會死。”

趙正陽也覺得後悔,雙手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害怕,水月的父母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關係,萬一發現她死了,把事情扯到我身上,那我不就完蛋了嗎?”

“倒不如把事情鬧大,編個殉情的幌子,我自己也搭進去半條命,說不定還能蒙混過關。時間一長,這事兒興許就不了了之了。”

懂了,就是做賊心虛,思維被局限,才想出來這麽個拙劣的脫罪之法。

當晚,以為自己殺了人的趙正陽正在手足無措之時,忽然發現了地上散落的繩子。

趙水月家裏有養豬場,捆豬的繩子隨處可見。

就是這幾根繩子,給了趙正陽靈感。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中萌芽。

他記得趙水月曾經說過,姐姐在城裏給她買了身漂亮衣服,她十分喜歡,一直放在櫃子裏不舍得穿。

趙正陽去衣櫃中尋找,果然發現一身嶄新衣裙。

很好,萬事俱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關鍵時刻,連老天爺都在幫自己。

趙正陽踩著板凳,用力把繩子甩上房梁,然後打了個死結。

他扯了扯繩結,確認沒什麽問題之後,抬腳踢翻了凳子。

這邊處理停當,他又替趙水月換上新衣服和新鞋,把她的臉擦洗幹淨。

他戀戀不舍地輕撫趙水月麵頰,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硬下心腸,抱起趙水月,把她掛在了繩子上。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趙正陽最後看了眼趙水月便又翻出了窗戶。

因為窗戶隻能從裏麵拴住,所以他隻在外麵將窗戶閉合,然後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回到家之後,趙正陽徹夜難眠,翻出瓶除草的農藥,兌了水,隻待時機成熟,將其服下,做出殉情的假象。

次日,趙水月上吊之事傳來,趙正陽心知不能再拖,鼓足勇氣灌下農藥,然後故意打翻桌子,弄出極大聲響,好引起家人注意,及時將他送醫。

他根本就沒打算真的去死,所以也就沒有費心準備新衣新鞋。

胡逸微皺起鼻子聞了聞,在眾多紛繁複雜的味道中捕捉到絲絲毒藥的氣息。

她心中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麽,但還需更進一步確認。

“你喝的是什麽藥?”

趙正陽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隨手點了點地上的瓶瓶罐罐:“就那個,方形瓶子裏的藥。”

胡逸微走過去,拿起瓶子,打開瓶蓋聞了聞,然後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個瓶子裏原本有多少藥?”

趙正陽說:“記得,瓶子原本是滿的。”

胡逸微低低嗯了一聲。

褚鈺見她表情異樣,問道:“怎麽了?這藥有什麽問題嗎?”

胡逸微回身看向趙正陽,說:“我勸你還是盡早準備一身新衣服吧。現在就開始趕製,興許還來得及。”

她攤開手,語調波瀾不驚:“你們不是有習俗嗎?死人要穿新衣服。”

趙正陽垂死病中驚坐起,問道:“你什麽意思?”

胡逸微說:“好心提醒你,盡快準備後事的意思啊。”

趙正陽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情緒激動,隻覺胸口陣陣抽痛,一口氣卡在肺裏,惹得他止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胡逸微說:“你看,症狀這不就來了。別激動,這才哪到哪,更難熬的日子,還在後麵呢。”

褚鈺實在沒忍住,說:“真急死我了,你就直接把話講清楚唄。”

胡逸微晃**著手裏的瓶子,說:“你知道這種藥叫什麽名字嗎?”

褚鈺說:“不知道啊,我又不種地。”

“嗯,我猜你也不知道。”胡逸微趁機鄙視了他一把:“這種藥啊,叫做百草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