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懸案成迷

連發兩起惡性殺人案,局裏高度重視,著令抓緊辦案。

就算上麵不強調,鄭畫圖和高顏也壓力山大。

可是,大家夜以繼日摸排訪查好幾天,一點兒突破也沒有。

“第一起案子,案發現場不是作案現場;第二起案子,案發現場就是作案現場。凶手是否是同一個人,還有待進一步確定。第二起案子凶手從死者身上割下的肌肉組織沒找到,極有可能被凶手帶離靈杏山。大家多留意相關信息。”

這天開案情係統分析會的時候,鄭畫圖的方臉陰雲密布,“第二起案子的死者與凶手可能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凶手的殺人動機極應該是情殺。兩起案子的首要任務都是追查屍源,大家辛苦些,盡可能提高工作效率。”

刑偵隊十二人全部出動,又特請增派了多組警力,對市裏近期失蹤人員進行全麵排查。

案情正陷入膠著狀態,這天臨近下班,有個婦女前來認屍。

來人叫石重秀,今年52歲,外來人員,說在家紡城裏一家中外合資企業打工。

據石重秀說,她也不知道石歡失蹤幾天了,因為石歡自己在外麵租住,兩人各忙各的,經常十天半個月不碰麵。

她上個周五給女兒打電話沒打通,以為女兒在忙,事後忙著就忘了再打。

她本來也沒在意,昨天聽去家紡城走訪摸排的工作人員問廠裏有沒有失蹤人員,她才想起女兒一直沒給她回電話,打去問發現女兒關機,感覺事兒不對,下班後就趕去女兒住處找,結果門鎖著,她在屋外等到快天亮了,女兒仍然沒回來。

意識到女兒可能失蹤了,她趕緊報案,然後被告知來認屍。

“小歡今年才二十五,她不會死的……”

石重秀神色驚惶,連路都走不動了。

高顏和肖寒陪攙扶著她來到停屍房。

高顏本以為石歡是第二起案子的受害者,就讓肖寒先把沒毀容的死者從冰櫃裏拖出來,結果石重秀看了一眼就搖頭,說那不是她女兒。

“我就知道不會是小歡,她、她還年輕,老天爺不會那麽早收走她的……”

石重秀撫著自己的胸脯,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你來看看這邊。”

肖寒把第一起案子的受害者拉出來,掀開裹屍布讓石重秀辨認。

高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密關注著石重秀的反應。

石重秀顫巍巍地走到屍體旁,看到那張麵目全非的臉,愣了愣,慢慢把裹屍布全掀開,看了半天,身子一晃,兩眼一閉,腿一軟,就暈過去了。

高顏和肖寒給石重秀又是壓胸又是掐人中,折騰了半晌,石重秀醒了,張了張嘴,眼淚奪眶而出,“小歡啊……我的孩子……”

高顏的心瞬間砸了下來。

完美打臉。

人證物證俱在,第一起案子的死者確實不是孟雲菲。

石重秀聲淚俱下,哭得死去活來……

高顏在她淒慘的哭聲中站起來,死死盯著橫躺在冰櫃托架上的女屍,越看越迷惑。

世上怎麽可能有感覺這麽想像的兩個人?

她怎麽都覺得這個死者就是她認識的孟雲菲。

渾渾噩噩地陪著石重秀去審訊室,高顏百思不得其解,強迫自己靜心聽石重秀的證詞。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的女兒才二十五歲啊,嗚嗚,這麽年輕就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讓我以後怎麽活啊……嗚嗚嗚……我本來還指望著她給我養老,沒想到她先走了,我可憐的孩子啊……”

石重秀沒證詞,一直傷心欲絕,崩潰大哭。

痛失愛女,換誰也受不了。

高顏坐在她對麵,緊皺著眉頭盯著她,“石重秀,你女兒的臉毀成那樣,你怎麽確定她就是你的女兒?”

“我自己生的女兒我能認錯嗎?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認的!嗚嗚……你怎麽這麽冷血啊,問這樣問題。我是她媽啊,從小抱到大,我能認錯她嗎?”

石重秀悲憤難抑,衝著高顏哭吼。

“請您冷靜一下,好好配合我們調查。您和石歡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她從事什麽職業?在哪兒工作?”

高顏耐心地等著她吼完了,又問。

“我能冷靜嗎?換了你,你能冷靜嗎?”

石重秀答非所問。

她憤恨地盯著高顏,就像她殺了她女兒一樣,“人都死了,我怎麽配合?嗚嗚……你們是人民警察啊,為什麽不能保護我的女兒……”

“她左臂上有胎記還是黑痣?右腳踝處呢?”

高顏之前什麽樣的死者家屬都見過,這種情況司空見慣。

“她左臂上刻著她前男友的名字,右腳踝有顆黑痣。”

這次,石重秀回答得很溜。

“她前男友叫什麽?”

高顏追問。

“我記不起來了!你能不能不要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女兒死啦,她死啦!臉被毀成那樣……該死的……你們還有空在這兒扯東拉西,不趕緊去抓壞人幹什麽呀!”

石重秀淚雨滂沱氣喘如牛,兩眼冒火怒聲質問。

不可理喻,卻無法怪責。

將心比心,不難過才怪。

高顏看她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心情惡劣到極點。

自就業以來,她的工作從來沒出現過這樣嚴重的失誤。

她不明白,死的明明是孟雲菲,為什麽最終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她錯了?

她冷眼看著石重秀,想同情她,卻怎麽也同情不起來。

可看石重秀的表現,又實在不像裝腔作勢,她聲淚俱下、連聲咳嗽,好像隨時會背過氣兒去。

高顏看了身邊的周曉寧一眼,他起身給石重秀倒了杯水。

“大姐,你喝點水冷靜一下,我們需要您提供一些詳細的線索,好早些將凶手抓捕歸案。”

周曉寧說。

石重秀顫顫地端起一次性紙杯,神情哀傷地抿了一小口,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而後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捂著胸口蹲在地上,慢慢歪倒昏死了過去。

不管她是真昏還是假昏,高顏和周曉寧都不能再繼續訊問她了,得送她去醫院。

不過,石重秀不說沒關係,高顏她們自有其他辦法。

確定了石歡的身份,就能從大數據庫裏找到她的身份證,知道她的容貌、身高、身份證號碼和有身份驗證的手機號碼。

可沒想到,查了半天,根本沒有石重秀和石歡這兩個人的信息。

眼下隻能等石重秀醒過來再進行詳細訊問了。

可誰也沒想到,石重秀被送進醫院後當天晚上十二點四十分,醫院來電話說她死了。

高顏和鄭畫圖、肖寒聞訊趕到病房,石重秀的屍體已經開始發硬。

“危重哮喘,劇烈咳嗽引發嚴重缺氧,導致患者其他髒器功能衰竭死亡。”

醫生把病診報告遞給高顏。

石重秀隨身攜帶的背包裏沒有找到她的身份證和手機,隻有幾張餐巾紙和三百七十元錢。

得,別說石歡,連石重秀的身份都成了謎。

“本來以為柳暗花明了,沒想到徹底成了懸案。”

鄭畫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