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桐山書院

“先生安好，這幾日辛苦了。”薑月笑盈盈地對著杜先歧拱手行禮。

杜先歧眉間也帶著笑意，“公主殿下萬安。”

薑月見此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看來先生是有所收獲了。”

“要說收獲，也不算，隻是殿下的確有望取得桐山書院山長的肯定。”二人相對跪坐於席上。

“此話怎講？”她手中的動作卻未停下，給杜先歧添上了一杯熱茶。

“殿下可知桐山書院的山長叫什麽名字？”

“當然，季伯晏老先生的名字本宮怎麽會沒有聽說過呢！”她身為皇室子弟，教導過她的師傅自然也是各個領域的頂尖人物，而季伯晏作為文學泰鬥，更是這些天之驕子的師父。薑月當然聽說過他的大名。

“那殿下可知老師的先祖是誰嗎？”杜先歧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薑月思考了片刻，卻猜不出來，“先生請講！”

“老師的祖母正是那位曾為女相的曲璃曲丞相，當年曲丞相辭官後便在桐山書院授課，季老師繼承了她的遺誌，成為了桐山書院的山長。”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向往，那個群雄逐鹿的時代中，一個女子是如何打破性別和階級的鴻溝，成為大燕的第一女相的呢？

薑月有些吃驚，那個時代對她而言已經過去太久了，她當然知道有這麽一位女相的存在，但是曆史似乎已經將一切漸漸掩蓋，她隻能從丁點文字中窺探到這位女相曾經的風采。

“季老師非尋常的文人，他似乎受曲丞相影響頗大，對於女子能踏出宅門是抱有極大期望的，甚至於他本人也在踐行這一點，他的妻子、女兒均在書院中擔當要職，書院曾辦過女學，隻是迫於當時的風氣，女學後麵不了了之了。”

杜先歧曾是書院的學生，後麵當了一段時間的夫子，對於桐山書院，他也算是了解，隻是在此前，他未曾去了解過他的老師是個什麽樣的人。

“所以，季山長至少不會反對本宮的打算！”薑月垂眸沉思，然後抬頭看向杜先生。

“殿下可是想見季老師？”杜先歧笑問。

“自然。”

“這幾日我與季老師一起論道，也多次談到公主殿下，先生對您也是頗感興趣，明日殿下若是有空，可隨我一起前去。”

他早就猜到公主若是知曉季老師的性子，必然會想要見他，所以這幾日他不僅僅是旁敲側擊老師的打算，更是在老師麵前好好吹捧了一番長公主。

“大善。”薑月笑道，原想著能夠拉攏一些書院的夫子就可以了，沒想到還會有意外之喜，季伯晏實在是薑月都沒有想到的人物。

次日，薑月早早的洗漱好，帶著杜先歧、林風等人一起前往了桐山書院。

太子和祁王最近感覺十分疑惑，自家皇姐什麽時候這麽活躍了，這幾天京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可是有什麽其他的打算？

隻是公主府內他們安排的細作都已經被鏟除了，也得不到公主府內部的消息，隻能派人暗自盯著公主府的一舉一動，並且另外安排其他人進公主府。

太子和祁王的暗中偷窺薑月早就發現了，但是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明謀，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們麵前。

如今公主府全部都由自己掌控，唯一的不確定因素便是在暗衛營，隻是這暗衛營並不是由她掌管，而是皇帝，薑月隻能讓自己的力量慢慢滲透進暗衛營。

林風除了是薑月的暗衛外，還是暗衛營的領隊之一，他和他手底下有十幾人都隻聽從薑月的命令，為此薑月的另外一個命令便是讓他們查出暗衛營中的奸細，隻是現在並無進展。

馬車行至桐山下，薑月帶著一行人下了馬車，看著麵前的竹林小道負手而立，“看來咱們得步行上山了。”

小道容納不下馬車行進，好在路麵鋪有青石，走起來倒也還算方便。

“許久沒有這樣在山野間行走了，今日倒是得了這番雅趣。”薑月曾經也經常在山中漫步，如今再走在這樣的地方，不禁有些懷念。

眾人拾級而上，兩邊綠竹為他們擋去了頭頂上的陽光，清風拂過，帶來竹林的縷縷清香，不知名的鳥兒在林間啼叫，來到這裏，所有人的心仿佛都靜了下來。

山頂上傳來了木鐸聲，看來是學子們已經在開始上課了。

院門口的巨大山石上刻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四句話。

“這是曲相所立，為此勉勵來此的學子。”杜先歧見薑月有些出神，不禁解釋道。

他第一次來這桐山書院的時候，也被這四句話震撼了。這是我輩文人終其一生都想達到的理想。

薑月不禁對這位曲相更加好奇起來，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何史書中對她的記載又少之又少呢？

書院門口，兩個小童正在清掃門口的落葉，見杜先歧來了連忙道，“杜先生好，先生可是又找山長嗎？”

“正是，昨日和季老師約好，今日會來拜會。”

“山長現在正在授課，先生不妨先去後院休息，不知這幾位是？”其中的一個小童看一行人隱隱以薑月為首，不禁問道。

“薑月，這幾位是我的屬下。”薑乃皇姓，小童聞言頓時了然，麵色卻沒有什麽明顯變化。

“幾位貴人先在後院休息，山長授課完便會過去。”

謙卑卻不卑微，薑月對桐山書院的人更加高看幾分。

書院的院中間立著孔子的雕像，院子四周是一排排的書舍，裏麵傳來夫子們授課以及學生問答的聲音。

風吹得屋邊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喧鬧又安靜。

步入後院，入眼的便是一池清泉，水中並沒有養一些貴重的魚類，而是十分普通的魚。院中陳設十分簡單，幾塊剛剛他們在山下見到的亂石隨意的擺放著，亂石周邊栽種著幾株蘭花，另外一邊則是被開墾出的幾壟菜地，有些地方還是剛翻過的，菜地裏種了一些簡單的蔬菜，打理得十分幹淨漂亮。

如此雅致又特別的院子，讓薑月心微微一動，她很喜歡這裏。

終於，一陣陣鍾聲敲響，下課了——

薑月頓時感覺整個院子都熱鬧起來了，那種帶著青年人的朝氣蓬勃，頓時讓周圍都歡快起來。

她聽到了一陣沉穩的步伐聲漸漸靠近。

目光不禁向聲音傳來的那邊看過去，院門處出現了一個灰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