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溫丞相不勝酒力

藺海瑤也好奇地湊了過來,隻是當她一靠近,濃鬱的酒精氣味便化成兩條長蛇,直往她的鼻孔裏竄去。

她立刻變得麵紅耳赤,縮了縮脖子,指著藺安手中拿著的茶壺,說道:“這還不是有毒?”

她隻吸了兩口,便覺得頭暈目眩,惡心想吐。

若是喝下去,隻怕會當場站立不穩,栽倒在地。

溫鳳嵐道:“這就是酒,裏麵沒有一絲一毫的毒物。”

溫庭仁站在不遠處,也聞到酒的氣味,他皺著眉聳著鼻子說道:“天底下哪有酒會有這麽嗆人的味道?你裏麵是不是加了什麽不能說的東西?”

溫鳳嵐雙手抱胸,解釋道:“我釀的酒之所以味道比別人大,那是因為我用了蒸餾技術,能提煉酒精的濃度。”她將雙手不耐煩地垂下,“說那麽多,你們也不會懂。要知道有沒有毒,喝過便知。”

“喝?這玩意誰敢喝?”

藺安一直舉著茶壺,胳膊開始酸疼。

藺海瑤道:“這是你的東西,你喝。”

溫鳳嵐挑眉搖頭道:“我不能醉。”

“哼,你是怕中毒吧?”

藺海瑤不依不饒。

此刻的她,有種強烈的使命感。

寧王的性命就掌握在她手裏,她必須全力以赴,為寧王找到解藥。

藺安舉著茶壺的手酸了,臉色變得極不好看,目光掃視全場,“寧王懷疑被人下毒陷害,溫府有極大嫌疑,爾等都是溫府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眾人聞言,開始叫苦連天。

冷氏甚至想搶過老夫人手中的鞭子,就往溫鳳嵐身上招呼過去,她極力克製自己的怒氣,“大姑娘,你說這酒無毒,那你便喝了,讓藺國公看看,別讓一大家子跟著你被人懷疑。”

溫從碧不知什麽時候眼眶含起了淚,“我們溫家剛治完喪,還沒走出低穀,這會怎麽又牽扯了謀害親王的罪名啊!”

楊氏一直是比較冷靜的,此刻也露出了懷疑的口吻,“大姑娘要自證清白,當是自己喝了那酒才行,怎能叫別人代勞?”

幾人說著,無非是想讓溫鳳嵐喝下那酒。

溫鳳嵐倒不是不能喝,隻是她不擅喝酒,這一壺子下去,大概率會醉。

她得時刻保持清醒,況且,接下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

這酒,能推便推。

她目光往溫庭仁身上看過去,一把拿過藺安手裏的茶壺,走到他麵前,“爹,這酒我孝敬你。”

溫庭仁嘴角**,什麽時候孝敬不好,偏偏要這時候。

他本能想拒絕,看到藺安眯著眼瞧過來,暗暗吸了口氣,湊到溫鳳嵐耳邊去,小聲說道:“女兒啊,你這酒真的無毒?”

“真的無毒,請爹放心,我害誰也不能害爹啊。”

溫鳳嵐說著露出一道淺淺的笑容。

這笑容不說難看,就是有點讓人瘮得慌。

溫庭仁想起十多年來對白氏母女的所作所為,看了看眼前翠綠色的茶壺,又看了看溫鳳嵐。

一咬牙,接過那茶壺,張大嘴巴,捏著鼻子,將裏麵的酒一下倒進嘴裏。

他低估了酒的威力,那酒一入喉,便像烈火一樣烤炙著他的喉嚨,隨著那酒一路流入他的胃裏,五髒六腑立馬燃燒起來。

他“哇”的一聲,將酒吐了大半。

藺海瑤見狀,怒道:“大膽溫府,竟然下毒謀害寧王。”

溫庭仁強壓著想吐的衝動,搖頭道:“是我喝這酒不習慣,這酒完全沒問題。”

說著,他又擠著眉捏著鼻把剩下的酒全都喝了。

溫庭仁將茶壺倒過來,壺口對著地麵,抖了抖,“你們看,喝完了,沒事。”

冷氏在一旁,伸手想接過那茶壺,溫庭仁手沒拿穩,隻聽“咣當”一聲響,茶壺碎了一地。

“嘻嘻、嘻嘻。”

溫庭仁看著搪瓷碎片,突然開口笑了起來。

“老爺,你沒事吧?”

冷氏一把扶住他。

溫庭仁努了努嘴,竟向冷氏索吻。

他使勁地嘟嚕著兩片暗紅的起了死皮的嘴唇,湊了過去。

冷氏一驚,嚇得差點鬆手將他栽倒在地,“老爺,使不得,有人。”

“有人又怎麽了?”

溫庭仁大袖一甩,“這個家我最大,我怕誰?”

冷氏黑著臉道:“娘在。”

“去他的娘!”

溫庭仁掙開了冷氏,兩手撐著桌子,頭不停地在空中劃著圈圈,“別跟我提那個老虔婆,要不是她,我現在不提有多快活!”

“老虔婆”三個字出來的時候,眾人忍不住暗抽涼氣。

就算是來看熱鬧的藺安和藺海瑤也不得不收起脾氣,怕卷進這清官都斷不了的家務事。

老夫人聽到兒子這樣稱呼自己,氣得全身每一個褶子都在顫抖。

她辛辛苦苦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兒子。

兒子喝了幾口黃湯,便敢在大夥麵前腹誹她。

若不教訓一番,她這個當家主母還要不要當了?

她忽地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一甩,空氣傳來一聲爆響。

啪——

鞭子抽到桌腿子,直接將桌腿子敲碎。

溫庭仁全身的力道壓在上麵,此刻手下一沉,整個人穩不住,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老夫人關鍵時刻心軟,沒有抽溫庭仁。

溫庭仁倒在地上,神智不清的他更加來氣,隨手操起一根斷掉的桌子腿,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對著在場的人吼道:“誰摔得我?站出來,否則讓我找到,叫你好看。”

見無人回應,他忽地跳上椅子,睥睨著眾人。

宛如檢閱校場百萬雄兵的將軍。

他的眸子同時散發著迷離和堅定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藺安見狀,扶額道:“溫丞相這是……”

“醉了。”

溫鳳嵐看著溫庭仁,接下藺安的話。

她想過溫庭仁不勝酒力,但沒想過這麽不勝酒力。

一壺酒,便讓溫庭仁將平日裏不敢說的話當著大家的麵全說出來。

她回頭過去看著藺安和藺海瑤,“寧王便是喝了這酒醉的,明天一早醒來,便什麽事都沒有。”

藺安和藺海瑤看了看對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溫鳳嵐的話。

溫鳳嵐又道:“溫府家大業大,你還怕我走了不成?明天一早,寧王沒有醒來,你們叫大理寺或者府衙的人來拿我,我眉頭都不皺一下。”

也隻能如此了。

反正寧王也隻是懷疑被人下毒了而已,童太醫也沒有查出來。

藺安看夜色已深,溫庭仁又在發瘋,心下一想,這溫府不宜久留,便拉著姐姐往門外走去。

兩人剛挪動步子,站在椅子上的溫庭仁見狀,大喝一聲,“吠,妖怪哪裏逃?”

說將從椅子上跳下來,掄著桌子腿往藺安頭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