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議事
那人聽得如此,心一橫,幹脆直接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他就不信,世子對這位繼母,沒有半分疑心。
至於王府裏傳出的五公子與繼王妃親厚的話,他們這些人也是不看在眼裏的,覺得不過是這位新來的繼王妃會討孩子歡心罷了。
“大人有話像方才這般直說不就行了,也省得殿下百忙之中還要揣測各位的心思!”
孟鴻坐在末位幽幽說道。
“殿下,繼王妃身份畢竟特殊,對我燕州,對王府,未必沒有包藏禍心!”
“張家為我燕州百姓立過大功,在軍中聲望極高,不可處置過嚴,繼王妃此舉未必沒有分化我燕州將領人心之意!”
見聞人煜沒有立刻反駁,又有幾人附和道。
“諸位大人都覺得本殿應該立刻赦免張府二公子?僅僅因為王妃不可信?”
聞人煜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麽和煦,但周仁興和孟鴻卻是明白其中意味,一個臉上的神色頗為肅正,一個則是低頭喝茶。
“確實……”
“殿下,臣有一言要說!”
那四五個中年官員正想齊齊應聲,居於首位的周仁興開口了:“善堂徹查一事是由臣主理的,當時城內五處善堂,三處主事的人都有欺壓之舉,裏麵的老人,婦孺,兒童生活得如同乞兒,缺衣少食,甚至連乞兒都不如!”
“若不早早發現,世子建立善堂的仁心將成為某些人貪汙謀利的工具,如此那些為世子戰死沙場的將士將無比寒心!而活著的將士又將如何想?”
“王妃此舉,並無不妥,近日城內百姓也多有頌讚王妃仁慈的!”
周仁興話音剛落,另外幾個年輕的官員也紛紛出聲:“臣等近日在市井也有耳聞王妃善舉的!”
秦王府文臣之中,一大部分是老秦王留下的臣屬,年輕的這些都是聞人煜掌權後提拔上來的。
“不過是婦人邀買人心之舉!”
那幾個老臣卻還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記得眾位剛才還說王妃不可信,想要離間人心,現在又說王妃邀買人心,既然王妃心在朝廷,不收買幾個文臣武將,邀買這些百姓的人心作什麽,難道將這些百姓集結起來,反對世子?”
孟鴻甩袖起身,重重地冷哼一聲。
眾人:……
其實他們心中也是看不上顧棠一個女流之輩的,一個京城的大家閨秀,不過十六七歲的黃毛丫頭,就是有異心,又能做些什麽,不過就是個借口,他們在王府效力多年,在場的官員裏有好幾個都與老秦王的這些心腹武將譬如張家有點姻親關係。
張府“落難”,他們自是要幫扶的。
“來人,傳本殿令,將劉千戶,張百戶一幹人等,即刻押往城郊軍營中斬首!”
“世子!”
幾個中年官員聽此都大驚失色,誰也沒想到,聞人煜一開口就是要將這些人全部處死。
“這些將士們為本殿在前線拚殺,不懼生死,本殿不允許任何人欺辱他們的家人!”
“今後再有人在軍中供應上動手腳的,無論錢糧衣物,一律殺無赦,不必特議!”
聞人煜驟然起身,目光從屋內每一個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到為首的周仁興身上。
“仁興,剛才那幾位誹謗王妃的人,罰俸半年!”
“繼王妃是父王遺孀,是本殿的長輩,本殿不希望有人指著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對她不敬!”
聞人煜又用鄭重的語氣說了一句。
“世子果真是仁孝之人,何愁天下萬千百姓人心不歸附。”
自進入議事廳開始,孟鴻總算說了句好話。
“先生所言甚是!”
那些中年官員看著聞人煜不容置疑的神色,心中不甘,但也隻能應和。
他們這時才發現,這些日子自己是被世子的溫和迷惑了,這位可不是長在王府的無知貴公子,他的世子之位是靠著無數次沙場鐵血換來的。
他若是撤下那溫和的表情,就是名副其實的玉麵修羅。
“但張將軍這些年確實為父王出生入死,勞苦功高,本殿也不忍心張府絕後!”
聞人煜突然又緩了語氣,剛才給張府說話的那幾人臉上露出猶疑的神色,但心裏卻是一喜,這是還有轉機。
“本殿記得張將軍有一個早逝的兄長,曾留下一子?”
聞人煜詢問的目光落在周仁興身上。。
“張將軍確實有一侄子,今年剛剛及冠,聽說文采不錯!”
周仁興說。
“孟先生!”
聞人煜重新落座,看向末位坐著的孟鴻。
“殿下請吩咐!”
孟鴻語氣恭敬。
“勞煩先生跑一趟張府,將本殿的意思告訴張將軍!”
“願為殿下效勞!”
孟鴻應下後就轉身出了議事堂,屋子裏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
不管之前眾人心思如何,但現在屋子裏的人幾乎是同一個想法:張府上的人不會被氣暈過去吧!
剛才屋子裏孟鴻不過廖廖幾句話,就懟得人火冒三丈。
看來張家這次,是真的惹怒了世子。
得回去叮囑一下家裏的人,少與張府的人來往,不過是姻親而已,還是別搭上自家了。
聞人煜不知是不是明了這些人心中的具體想法,不過看著這些人的神色也知道這次不會再有人為張家說話了。
“都退下吧!”
“仁興留一下!”
眾人退出後,議事廳隻剩下聞人煜和周仁興,聞人煜臉上的溫和笑意也淡了。
“剛才為何急著出言駁斥?”
聞人煜的聲音很清冷,還帶著淡淡的倦意,與剛才的語氣絲毫不同。
“殿下恕罪,臣方才也是不得已,張百戶的罪責確實不隻貪汙軍餉這一樁罪,論起在百姓中的影響,女童一事怕是更能激起眾怒。”
聞人煜神色未動,周仁興猶豫片刻繼續說道:“那日在善堂,王妃離開前讓身邊的丫鬟給臣傳話,希望不要將張百戶……女童一事散播出去,以免讓這些女孩受更大的傷害!”
“臣覺得王妃所慮有理,便依從了,令知道此事的幾人三緘其口!”
周仁興心裏還是有點忐忑的,他是世子的心腹,知道自己主子心思深沉絕非表麵表露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