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死裏逃生

臘梅說完我也有些慌了,瞪著眼睛問道:“火狐狸滋尿的帳憑什麽算在咱們身上,再說咱們蹲的這麽高,就我胸前這點味它也能聞見!?”

話音剛落,就看到那隻白熊已經一搖一擺的走了過來,停在樹下抬頭看了看我們,接著直立起身子在柏樹上抓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看似很隨意的一抓,卻硬生生撕扯下了一塊臉盆大小的樹皮,如此之大的力道,倘若拍在人的身上可想而知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臘梅緊緊抱著柏樹樹幹,壓低了嗓子小聲回應:“咱們騎在樹幹上,山風從背麵吹向山脊,正好把味道帶過去。白熊的鼻子比狗還好使,尋常動物身上的氣味在幾裏地之外都能尋著風找見,更別說你身上這股子腥臭味。它在睡夢中被滋了一臉狐狸尿,現在火狐狸跑沒影了,就隻有你身上還帶著那種尿味,不找你找誰?”

我有些哭笑不得,哈了幾口氣暖暖手,也換了個安穩的姿勢坐好:“那這事情可麻煩了,它上不來咱下不去,就隻能這麽耗著。萬一這畜生直接躺在樹下冬眠了,咱倆還不得被凍成冰坨子。”

臘梅搖頭:“不會,皮厚歸皮厚,毛子再多也知道怕冷,不然它就不會鑽進雪洞裏睡覺了。多等一會吧,等它發現自己上不來,或許就走了。”

我們在樹上說著話,白熊在樹底下也沒閑著,來來回回繞了幾圈,連撓帶啃,把樹皮都撕扯下來一大片,散落在附近的雪地上。眼見著沒辦法上樹,白熊張著嘴巴低吼了幾聲,接著將身子往樹下一臥,竟然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從樹根開始啃了起來!尖銳的獠牙與柏樹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不多時,白花花的樹沫子就在身下堆了薄薄的一層。

我沒想到白熊還有這麽個技能,臘梅也沒有想到,雖然兩人所在的這顆柏樹足夠大粗夠足,可是麵對白熊的猛烈進攻也多少顯得有些脆弱。她不停的探著身子往下張望,觀察柏樹的情況,唯恐白熊會真的把樹給啃倒。

就怎麽啃了有接近十分鍾,地上樹沫子雖然不少,但這畢竟是一顆參天大樹,少說也得生長了有幾十個年頭。白熊頂多是給柏樹肯出了一道傷口,要說硬生生把樹給啃斷,估計沒有個把小時根本做不到。白熊沒有那麽大的耐心,而且連續啃幾個小樹大樹,再好的牙口也經受不住。

發現這個方法行不通以後,白熊徹底停了下來,抬起腦袋用兩個小眼睛看了看我們,接著不甘心的吼了兩聲,轉身一歪一扭的離開。它並沒有回到雪洞,而是往反方向的山坡下麵走去,步伐沉重卻並不緩慢,幾分鍾以後就徹底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我跟臘梅對視一眼,沒敢立即下去,頂著寒風又在樹上等了七八分鍾,確定那白熊的確沒了動靜,這才抱著柏樹主幹滑了下去。

重新回到地麵,我下意識看了一眼柏樹的根部,側麵已經被白熊啃的一片狼藉,上麵的牙印清晰可見,那些種種痕跡都在證明著白熊到底有多麽凶狠。堅硬的樹木尚且如此,倘若換成血肉骨頭,放在它口中豈不是和嚼棉花糖一樣的簡單……

鬆了口氣,我把手指放在嘴裏吹了聲口哨,召喚剛才跑遠了的大黃。接著抬頭伸出胳膊,去接應上麵的臘梅。

臘梅爬樹的本領其實要在我之上,不需要接應也能下來。可她畢竟是個姑娘,而我是個男人,該有的責任心還是得有。而且臘梅也很享受被我照顧的感覺,明明能直接一躍而下,卻還是踩住我的手掌緩緩往下滑。

就在我即將把臘梅接在懷裏的時候,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犬吠,接著就看見大黃從遠處發了瘋一樣飛奔過來,一邊跑一邊高聲吠叫,仿佛在焦急的提醒著什麽。

臘梅警覺的抬了抬腦袋,原本是下樹的動作瞬間就變成了上樹,雙腿勾住最近的一根樹幹向我伸出了手:“快上來,那白熊沒走,它摸過來了!”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四周,餘光一掃,這才看清楚在十幾秒開外的一處雪坡下麵有個巨大的白色隆起。它跟周圍的雪景完美融合在一起,正在悄無聲息的往我們所在的方向移動。直到大黃的吠叫聲響起,那東西也忽的站了起來,展開四隻寬厚的爪子飛也似的撲向了前方。

白熊的速度極快,一步三米的往前狂奔,眨眼間依然來到近前。我沒想到這東西看上去憨傻,實則竟然如此聰明,還知道假意離開然後伺機埋伏!這麽近的距離,再想上樹已經來之不及,我隻好讓臘梅趕緊爬上高處,接著調轉身子奔向附近的雪坡。

逃跑的時候我故意圍繞著柏樹掛了個直角彎,以此來減慢白熊的速度。白熊也是徹底發了狠勁,奔走到我身後四腳撐地直接飛撲上來,前掌一爪子拍過來就勾住了我的皮甲。

先前在雪洞的時候我已經解開了皮甲的扣子準備脫下來清理棉襖上的狐狸尿,後來那隻火狐狸突生異變,導致我始終忘了把口子係上。也正是因為這個細節,救了我一條性命!

皮甲的質地非常堅硬,被熊爪勾住後直接拉著往後退去,我用力這麽一怔,順勢褪掉了皮甲,整個人從其中金蟬脫殼,身輕如燕的往雪坡上狂奔。

白熊的鼻子靈敏,可眼睛不太好使,厚厚的眼皮一睜一閉都需要時間。勾住了皮甲還以為勾住了人,一把拉倒自己麵前就把碩大的身子壓了上去,張開血盆大口哢嚓一咬這才發現有些不太對勁。睜開眼皮看見我已經跑遠頓時更加生氣,張著大嘴就追趕上來,盡管我們都在跑,可速度相差太大,它幾乎是直線向我逼近!

臘梅在樹上看的著急,摸出身上的木弓連著射出來七八支長箭,她的命中率很高,二三十米的距離打中了五支箭。長箭全都插在白熊的後背上,箭頭深深嵌入皮肉,隨著白熊的跑動晃了晃去。

弓箭雖然有一定殺傷力,可是對皮糙肉厚的白熊來說起不到致命性效果,相反身上的疼痛徹底激怒了白熊。它把一切怒氣的釋放點都鎖定在我身上,速度更快,更加凶猛。當我跑到雪坡下方的時候轉頭查看,白熊剛好追到了身後,飛撲上來張開大嘴,目標正是我的腦袋!

我沒有時間去閃躲,也躲不過白熊寬大的身子,隻好將手裏的獵槍當做武器往上一撐,剛好頂進了那張血口之中。順勢扣動扳機,若幹鋼珠在火藥的推動下從熊口中爆發。

老叔這把單發散彈槍的特點就是威力大,從熊**發直接把白熊的後腦都噴出了個血窟窿,一槍斃命,白熊也瞬間沒了反應,龐大的身軀癱軟下來將我壓了個結實!

這是一隻成年白熊,體重在四百到五百斤之間,被它壓在底下我有一半身子都嵌進了積雪當中,別說掙紮,就連呼吸都有些吃力。

我正在努力的把從白熊身下往外麵挪蹭,遠處的臘梅和大黃看見白熊沒了動靜也紛紛拋了過來,臘梅急得都快哭了,一邊去翻動白熊的身體一邊呼喚著我的名字,聲音都帶著哭腔。大黃也咬住白熊的一隻熊掌拚了命的想要將其拖走。

蹭了半天,我從熊頭側邊探出半個腦袋,看著臘梅咧嘴傻笑:“你說的沒錯,無論啥玩意都是血生肉長的,弱點都在腦子。隻要打對了地方,一槍就解決了。嘿嘿嘿……”

看見我沒事,臘梅也放了心,用力抬著熊身子幫我出來。我那把獵槍還插在熊口裏,胳膊沾了不少白熊的血液和唾液,另外還有一些類似腦漿的膠狀體,三者混合起來味道比那火狐狸尿液也好不到哪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白熊翻過來,臘梅開膛取了熊膽,剁了熊掌,我則拔出長刀剝了熊皮。這隻白熊身上的肉很厚,皮子也極好,隻是上百斤的重量隻靠著我和臘梅兩個人肯定是帶不回去的,我們隻能先取重要的東西,剩下的回村再帶人來取。

於是趁著上午天色較暖,我們直接在原地挖了個雪坑,把白熊剩下的部分放入坑中再用雪埋上。這樣能讓屍體盡快冷卻,同時阻擋氣味的散發。否則就這麽扔在大白山上,過不了多久就得被山上的其他野獸占了便宜。

處理好白熊,我們不耽誤時間,拿著熊膽熊掌和熊皮立即返程。回去的時候輕車熟路,再加上多數都是下坡走起來也輕鬆,稍陡一些的地方直接就能坐在雪上劃著下去,下午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就順利的回到了獵人村。

我直奔家裏,剛走進院子正聽見老叔在屋內嘶吼:“你咋能不攔著啊!這都兩天一宿了,我這條爛命不要緊,可木森是老張家唯一的根啊,他要是出點什麽事,我死了都不知道咋跟大哥交代!咳咳咳……不行,我得上山去找他!咳咳咳……我得上山去找他……”

話畢,房門被忽的拉開,就看到老叔拿著棉襖要往外走,蘇村長則拉著胳膊不讓走。倆人拉扯幾下,一抬頭正好看見剛剛進院的我和臘梅。望著我身上背的那張厚厚的白熊皮毛,蘇村長欣慰的笑了,老叔的眼角則泛起了淚光……

老叔的眼睛一泛淚花,我也跟著心酸,放下熊皮迎上去跟他擁抱了一下,老叔卻皺了皺眉頭:“木森,你這身上一股子啥味,拉屎沾衣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