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井字口

那主任開單子的時候我並沒有去注意價格,認為隻是一個檢查而已,最多也就一兩千塊錢。現在聽李九福這麽一說,也趕忙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他沒有念錯,在檢查費用那一欄清清楚楚的印著所有檢查需要的錢數總計:捌仟壹佰肆拾貳元整!

而且,這還隻是一個人的檢查費用!

我們手裏的錢一共隻有五千,加上老叔和蘇村長給的兩千也才七千,在剛剛的一圈檢查中已經花了兩錢多塊。還剩下五千,這個所謂的‘全麵檢查’就連一個人去,費用都遠遠不夠!

並排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我也深深歎了口氣。就這麽回去吧,白白花了三千塊錢檢查費卻連個結果都沒有,總是覺的心有不甘,而且胳膊上這條紅跡也著實讓我開始有些擔心。可是如果不回去,沒有足夠資金去做全麵檢查,繼續留在醫院裏也是徒勞。

愁眉苦臉的抽完了一根煙,李九福忽的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擰著眉毛輕吼一聲:“媽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先發財再治病!走!”

我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一邊跟在後麵一邊詢問。李九福嘴角一咧,往我身邊湊了湊,接著取下自己肩上的旅行包,把拉鏈拉開一道縫隙,隻見鼓鼓囊囊的旅行包裏麵,一張白色狼皮赫然出現!

我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我們從大白山上帶回來的白狼皮子,後來讓魯教授和劉所長給扔在車上帶走了。我想不明白,這東西怎麽還會出現在李九福的手裏。

不等我發問,李九福已經自己解釋起來:“我說了,這玩意可是咱兄弟辛辛苦苦拚了命帶回來的,怎麽能便宜那些個當官的。管他魯教授還是劉所長,鐵青著一張臉把白狼皮子帶走了,誰知道他們是上交還是私吞。那天魯教授拉著劉所長到一旁說話的時候,我就把皮子從他們車上又偷偷拿下來了。有了這東西,咱還愁沒錢看病?”

我瞪了瞪眼睛,滿麵吃驚:“你……你這膽子不小啊。本來他們就懷疑咱們進山偷獵,你又去偷白狼皮,這不更加惹人懷疑了!?”

李九福翻了個白眼:“我說老張你他大爺的是真傻還是假傻?雖然之前你一直沒告訴我那趟進山的真實目的,可後來我也看出來了,根本不是進山伐木,就是要進山滅狼。說白了,如果時機允許,這隻白狼就是不被那些火蚰子吃了也得被你們給滅了。

換句話說,那個劉所長為什麽要把白狼皮拿走?情況有兩種,要麽想用這狼皮當做偷獵的證據去舉報你,要麽看出來這是張好皮子,借著上頭的名義要私吞。我拿走了狼皮,他們就沒了證據,就算真的去舉報了,也是空口無憑。而且這事都過去一個月了,丟了皮子也沒見他們回來質問,可見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明明是李九福滿心貪念不舍得白狼皮所以才動手偷了回來,現在讓他這麽一說,事情反而還變得有幾分道理。好像他偷了白狼皮既是為了大局也是為了救我。

不管怎麽說,那已經算是過去的事情了。至少這張白狼皮給我們帶來了一線希望,如果真能如同李九福所說的那樣在黑市或者米市上賣個十萬二十萬。不僅我們檢查治病的錢有了,李九福外欠的十萬塊訂金和我跟臘梅結婚時所用的花銷也全都解決了。

說起賺錢,李九福兩隻眼珠子都開始亮起精光,也不去理會胳膊上的紅跡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前邊領路帶著我出了醫院,鑽進路邊的出租車裏說了個地方名字。

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叫‘井字口’,我在城裏讀了十年大學,對周邊地形也算了解,可是對於這個井字口卻沒有任何印象,好像從未聽說過一樣。

在路上,李九福告訴我說井字口是本地一個小型的集市,這是他和林大倉來之前就調查好了的。因為有些登山探險的裝備火車上不讓攜帶,所以他們隻能到本地想辦法購買。而這個叫做井字口的集市就包含了百分之九十他們所需要的各種裝備和物品。

起初我還在好奇為什麽我在這裏讀了十年大學,算是半個本地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等到了井字口以後才恍然大悟,出租車開了差不多四十分鍾,已經幾乎離開市裏西行到接近一百公裏以外的郊區。這片地方沒什麽建築,四周還都是農耕的田地,偶爾會出現幾座平房,還算是農村的地界。

井字口因地形而得名,就在這樣一片比較偏僻的農耕地界中,有四條土路相互交錯,總覽地圖剛好形成了一個‘井’字,而所謂的小型交易市場,就在這個‘井’字正中間那片區域裏。

這裏有許多買家,一個挨一個的搭建著帳篷,並且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喧囂程度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跟著李九福穿梭在集市中央,隻見兩旁攤位上賣什麽的都有。弩箭、彈弓、仿真氣槍。動物皮子,動物肉以及動物骨頭製作而成的工藝品。再大一些的攤位,還有雪橇滑板甚至自己改裝的雪地摩托。

這裏就像是一個混搭集市一樣,裏麵的東西有新有舊,價格浮動也十分誇張。當然,其中也不乏假冒偽劣產品,比如那些鋪在表麵上的動物皮子,老板紅光滿麵的吆喝著狼皮。可是作為從獵人村裏出來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那隻是狼狗的皮子,根本不是純正狼皮!

李九福說,他之前過來買裝備的時候已經跟那家老板說好了,回來以後可以將沒有損壞無法帶走的裝備以二手商品再賣給他。雖然價格上肯定大打折扣,但總比白白扔了要強。

數著帳篷來到集市中間,李九福看著麵前一個門口擺著根雕的帳篷出聲道:“就是這家,錯不了!”

這是一家雜貨店,各類商品全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老板是個光頭,四十多歲穿的土裏土氣。我們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認真的扣著腳丫縫裏的泥土。

看見李九福,老板似乎認識,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起胳膊就要握手:“小老弟,回來了,一路上可還順利?”

李九福點點頭,估計也是看到了老板剛剛扣腳趾的舉動,所以沒有去握手,而是將我身後的旅行包取下來放在了櫃台上。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念叨著:“還行,一切順利,就是折騰了點,問題不大。這些東西你看看,強光手電酒精鍋,兩把仿真氣槍還有便攜式熱水袋。照明彈和發射器都沒用上,怎麽拿走的怎麽拿回來,你合個價吧。”

他們之前購買的裝備有很多,但絕大多數都沒能用上,把旅行包掏空,剛好擺滿了整個櫃台。光頭老板也隨手拿了個計算器出來,一樣一樣的查看裝備完好程度,從而計算回購價格。兩人一說一算都十分麻利熟練,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光頭老板將計算器往桌上一放:“一共三千六,你要是點頭,我就給錢收東西了。”

聽到這個價格,李九福皺皺眉頭沒說什麽,拉開自己身上的旅行包又從裏麵拿出來兩把折疊式工兵鏟:“這玩意用著順手,本來我準備留著,可是想一想帶著也不方便。幹脆,鏟子也給你留下,湊個整數,四千。”

拿鏟子的同時,旅行包裏的白狼皮子也露了出來,光頭老板的眼睛很尖。立刻就張著嘴巴湊了上去,把手伸進旅行包裏抓了一把:“小老弟,這是塊好皮子啊。你出不出,加上這些裝備我再給你填個零,四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