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進大白山

自從老叔病了以後,整日在火炕上躺著,別說出來打獵,就連下地去趟廁所都有些吃力。所以大黃也有些日子沒進山了,這次跟著我們進了大白山,終於是徹底撒了歡,前前後後跑的拈風帶雪,別提多開心了。

我和臘梅踩著積雪跟在後麵,一邊往山裏走一邊閑聊。我對臘梅打獵的本事很是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可怎麽看也看不出麵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竟然是個打獵好手。臘梅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蛋快走了幾步:“進山不看路,你總看我幹啥,小心陷進雪窪裏沒人管你!”

我笑了笑,也追趕上去:“臘梅,打熊之前咱們是不是得有個計劃,否則大白山這麽大,得什麽時候才能找見白熊?”

臘梅應聲道:“白熊皮子白的跟雪一樣,隨便趴在雪坑或者雪洞裏,你從它身邊路過都未必能發現。所以白熊不能用眼睛去找,得用東西來引。現在天冷,山上的熊多半都窩在雪坑裏冬眠。咱們先上山,等過了山腰到山頂上麵,找見熊洞以後再開始動手就行。”

臘梅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大概意思。白熊雖然身子龐大,可鼻子異常靈敏,隻要處在下風口,稍有些其他的氣味都能有所感知。臘梅的意思是先去山腰上麵白熊出沒的地方找到熊洞,然後想辦法弄出一些食物的香味。白熊在洞裏冬眠至少睡了一兩個月,說不餓肯定是假的,所以必定會尋著香味出來找吃的。

到時候我們提前布置好陷阱,或是夾子或是大坑,將誘餌放在陷阱上。白熊貪吃,一定會上當,等困住了白熊再瞄準腦袋送它去投胎,後麵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這些都是臘梅早就想好了的,隻要中途不出現什麽意外,既完美又安全。也正因為臘梅腦袋裏都是這種穩妥的辦法,所以蘇村長才會放心的讓她陪著我來找白熊。如果我隻身一人過來,肯定不會用這種辦法,找到熊洞以後直接摸進去,趁著白熊沒醒直接一槍打在腦袋上在睡夢中將它解決。

當然,如果一槍能打死,也算是完美計劃。如果沒打死,那白熊今年冬天的‘口糧’就不用犯愁了……

踩著積雪往山上走十分浪費體力,每一步都要踩的結實,否則非常容易滑倒。整整十年沒有進山,我的身體素質大大打了折扣,從獵人村剛剛走到山口就開始氣喘,臘梅則步履輕鬆像沒事人一樣,走在前邊笑著說道:“就你這點力氣,別說白熊,連咱家裏的大公雞都追不上。”

我尷尬的笑笑,盡量加快了速度:“你不知道,我上了十年學,現在腦袋裏裝了不少東西。知識也是有分量的,所以走慢點也算正常……”

話雖這麽說,可玩笑歸玩笑,為了能早點回去,我還是咬著牙緊跟在臘梅後麵。臘梅也看的出來我體力的確有些跟不上,所以故意放慢了速度來等我。緊趕慢趕,等去到山腰那片平地上,已經是上午十點,太陽高懸,陽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可能是因為積雪收聲的緣故,大白山裏一片沉寂,一路上我沒有看到任何活的東西。偶爾聽到幾聲鳥叫,也是‘空山不見鳥’,隻能聞其聲,未能見其形。

在山腰一塊石頭旁停下來休息,我問臘梅是不是最近幾年打獵打的太多,所以把山上的動物都打沒了,怎麽垮了半個山頭都看不到一直動物。

臘梅把圍巾接下來,抖了抖上麵哈氣凝結成的冰渣:“最近幾年限製打獵,大白山的動物不但沒少,反而比以前還更多了。你看不見不代表沒有。那些野兔、灌子、獐子隻有在晚上才會出來,白天基本見不到蹤影。大一點的麅子、狐狸、狸鼠雖然出來,但警覺性很高,嗅到氣味或者聽見聲音,不等你看見就已經跑了。”

說完抬頭看看四周,隨即指了指不遠的一顆柏樹:“看那顆柏樹左邊的樹杈上有個黑色的小圓球,模樣跟樹疙瘩很像的那個,那是白麻雀。這種鳥現在大白山上最多,不過看著大,其實是羽毛厚。水瓢那麽大的雪麻雀,拔了毛還沒有巴掌大,放火上一烤收收水分,兩口就吃沒了。”

我眯著眼睛找了半天,最後也沒看到所謂的黑色小圓球。臘梅無奈的歎了口氣,接著將身上的木弓取了下來,反手抽出一根長箭熟練的抵在弓弦上,幾乎都怎麽瞄準,眨眼之間就射了出去。

長箭在刺破寒風直奔柏樹,緊接著就看到樹上有個什麽東西被打了下來,轉著圈掉落在地上。大黃邁開步子飛奔過去,繞一圈跑回來,嘴裏已經多了一隻羽毛雪白腦袋烏黑的麻雀。那隻長箭還穿在麻雀的身上,從胸膛射入背後穿出,力道和角度控製的極好。

我看的都呆了,沒想到臘梅弓箭玩的這麽好,忍不住豎起個大拇指誇讚道:“真厲害!用文化詞來形容,你這叫巾幗英雄,女中豪傑!”

臘梅聽不太明白,但知道是在誇她,抿嘴一笑將長箭拔下來塞回箭筒裏,雪麻雀則用結實的細線纏住爪子掛在了箭筒邊緣:“下套的誘餌有了,咱接著走吧。”

這片山腰平地就是當年我們遇上狼群的地方,我已經找不到當年躲避的那塊石頭,不過那段經曆卻記憶猶新。當時我沒有什麽太大感覺,直到後來年齡大了才越發後怕。那一道道風馳電掣的白色魅影,震人心弦的風吼狼嘯,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可是跟那匹銀灰巨狼的死亡對視仍然讓我記憶猶新!

過了山腰平地再往上走就是白熊出沒的區域,臘梅下意識放慢了速度,上山的方式也從筆直向上變成了傾斜前進。因為我們要開始尋找白熊的蹤跡和它們所冬眠的雪坑或者山洞。

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也是對獵人在耐力層麵上的考驗,無論抓什麽東西,沒有足夠的耐心和耐力,永遠不會成功。

我們圍著大白山繞了小半圈,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在山上更深的地方,動物也變的更加活躍,偶爾我能在雪坡上看到一兩隻野兔或者其他大型生物的蹤跡。

從淩晨開始出發,穿著十幾斤重量的棉襖和皮甲走了整整一上午,我隻覺得腰酸腿酸,小腿就好像係了幾個鉛塊,每一步都變的越發吃力,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找錯了方向,否則怎麽可能一上午都沒發現任何白熊的蹤跡。

臘梅很有耐心,睜著一雙滴溜圓的大眼睛左看右看。積雪中所有的特殊痕跡和不同尋常的變化都被她盡收眼底。

來到大白山南側的坡麵,另一處半大的平地出現在眼前,臘梅站在山坡上掃了一圈,麵色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輕喊一聲:“有了!”隨即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一聽說有發現,我也來了盡頭,踩著她的腳印追到近前,就看見平地下麵有許多雜亂無章的動物腳印,縱橫交錯的織會在一起。我能認出來的有那麽四五種,麅子的,兔子的,山貓的,還有一種犬科生物的,不像是狼,卻很相似。其中就包括著熊掌印,而且因為熊掌印最為碩大,所以極為顯眼。

蹲下身子看了看掌印方向,臘梅通過周圍地形稍加推斷,沿著山坡一側往前走了五十多米,果然在深處靠角落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洞口!

那洞口高度不到兩米,幾乎快被積雪封住,周圍雪印雜亂並且熊掌腳印明顯增多,一直延伸的雪洞深處。

通過附近的山體形狀,我能推斷出這個雪洞很深,並且內部是山洞,外部還有一部分被積雪覆蓋變成雪洞,是典型的白熊棲息場所。

找到洞口就成功了第一步,在大白山裏晃悠了大半天,我對臘梅打獵的本事已經徹底信服。於是讓她動腦安排,我則動手出力,嚴格按照計劃執行,爭取早日抓到白熊。

臘梅也不含糊,往後退了一段距離確定好最佳的抓捕場所,接著她去旁邊收集幹柴生火,讓我開始往下挖雪洞。

白熊的體型很龐大,後退站立起來高度甚至能超過兩米,不過它們不會跳躍,站起來是多高,最多也就是那個高度,所以雪坑挖到三米左右就能將其困住。

前半段的積雪比較好挖,如同棉花糖一般,一鏟一大堆。等到挖沒了積雪變成土地。泥土被凍的冰涼梆硬,挖起來就要多耗費些力氣。

三米深度的大坑,我挖了整整一下午,臘梅也在旁邊幫忙,中途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大冷的天硬是累出了一身熱汗。

晚些時候,深坑終於挖好,臘梅找了幾根樹杈搭在上麵,輕輕蓋上積雪。接著將不遠處火堆燃燒過後的餘炭轉移過來,把那隻雪麻雀直接放在了上麵。

充當誘餌的麻雀不能拔毛剝皮,就這麽整體放在炭火上,炭火燒焦了羽毛同時也烤熟了皮肉。等到一定程度皮肉被烤的炸裂,香氣就會立刻擴散開來。這個位置距離熊洞很近,又是上風口,坡上吹下來的寒風將香味帶入熊洞。雖然真正能吹進洞內的隻有星點香味,可是對於白熊來說,已經足夠了。

忙完這一切,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躲起來耐心等待,一旦白熊循著味道出來找肉,肯定會掉進雪洞之中被死死困住。等到天亮以後,我們去結束了它的性命開膛取膽就行了。

我們帶著火堆去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避開熊洞所能涉足的範圍,在背風的坡下挖了個小型雪洞,將火堆放置在洞口。這樣既能提供源源不斷的暖流,還能防止其他野獸過來騷擾。

我和臘梅坐在雪洞裏,大黃則趴在火堆旁邊守在洞外,兩人一狗就這麽靜靜等待著白熊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