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絕命山穀

餘年雖然年輕,可始終都帶給我一種非常老成的感覺,他對事物的判斷以及上山打獵的經驗和能力不在蘇村長之下。以前去家裏看他的時候,他告訴過我們,因為在爺爺那輩他是最小的一個,所以格外受人照顧和疼愛。誰都願意帶著他山裏山外的折騰,久而久之,他也就在大夥的影響下變成了獵人。

幾十年來,餘年沒少在大白山和獵人村之間來回跑,他是個熱心腸的人,誰家裏有人生病了,他就進山逮隻山雞野兔送過去。誰家遇上點急事,他也會第一時間過去幫忙。雖然因為那半張陰森的鬼臉讓村裏一些小孩現在還怕他,可大人們提起他總是滿口誇讚,惋惜餘年這麽一個憨厚老實的人竟然一輩子也沒能娶上媳婦……

在大白山裏轉悠了一輩子,除了那次跟爺爺進山被白熊舔了臉皮之外,基本上沒受過什麽大傷。這不是運氣好,也沒人能有一輩子的好運氣,主要還是依靠著餘年豐富的狩獵經驗,他能在危險來臨之前就察覺出來,從而提早做出準備來及時應對。這種本事在獵人村裏數一數二,爺爺張振泉和蘇村長還有餘年三人都是出了名的。

正因為如此,有餘年跟在身邊,老叔放心,我也安心,無論情況多麽凶險困難,總覺的隻要有他在就十分踏實。

可是現在餘年的臉上卻露出了恐懼之色,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老叔也是滿目緊張,一邊查探著周邊環境一邊壓低了嗓子詢問:“餘大爺,咋的了,有啥情況?”

餘年半抬著腦袋,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峽穀一側,我眯起眼睛也順著他的目光尋過去。隻見在峽穀側邊的岩壁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岩石碎塊,在其中一塊石頭的側邊有個黑色的影子,那是個人影,卻早已沒有了人形。地上黑色的東西是那人的衣服,從頭到腳非常齊全,衣服裏麵則是一具顏色青黑的幹癟屍骨!

那是一具幹屍,屍體已經放在那裏有些年頭,不少地方都風幹枯萎仿佛一碰就能碎成飛灰。屍體身上的衣服也被山風腐蝕的破損不堪,不過依然能看出來大概全貌。山穀周圍是堅硬的岩壁,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堅硬的岩壁上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孔洞,看起來就跟之前在洞穴岩壁上的孔洞一模一樣!

回想起之前臘梅跟我講述的火蚰子,我心裏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明白了餘年的臉色為什麽如此難看。李九福也看到了這一幕,咽著唾沫開口問道:“臘梅妹子,剛才你說的那個專吃牲口的火蚰子,吃人不?”

臘梅搖搖頭,沒有說話,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岩壁上的孔洞,生怕裏麵會突然鑽出些什麽東西來。

當年那些火蚰子其實並不可怕,隻要稍微注意一些基本上不會對人造成什麽傷害。可重要的是,剛剛我們在山洞裏遇到的那隻火蚰子個頭實在太大,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範圍。如此一來,危險性大大增加,搞不好還真會出現某些棘手的問題。

想到這些,我越發覺得這個規則的圓形峽穀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安靜,久留無益應當盡快離開。正想開口招呼著餘年等人趕緊走,抬眼一瞧卻看到在山岩更高的地方,有不少白色小腦袋正從石塊後麵探出來,睜著一雙雙烏黑色的小眼睛正盯著我們看!

那是一群白鼬,大的如同土狗,小的好似山貓,峽穀四麵八方的山岩上到處都是它們的影子,粗略一數足足有三四十隻!這些白鼬沒有要對我們發起進攻的意思,一個個就穩穩的坐在原地安安靜靜的看著我們。

一時間,我們就好像身處在一個巨大的足球場裏,而那些白鼬就是看台上的觀眾,圍繞在四周仿佛看戲一樣盯著五個人。

餘年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幾秒鍾時間,他的目光迅速在那具屍體,那些孔洞以及那群白鼬身上略過,隨即盯著自己口袋裏那隻已經沒了氣息的白鼬輕吼一聲:“不好!這隻畜生真他姥姥的精怪!火蚰子最稀罕血腥味,這廝故意把咱們帶過來放了一地血,是想要引火蚰子出來跟咱們同歸於盡!別看了,趕緊走!”

話畢,幾個人還沒等邁開腳步,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周圍響了起來。那種聲音不是很大,但頻率很高,散發出一種極其尖銳的響動,聽的人雙腳發軟心尖發顫。抬眼一看,在遠處那些孔洞之中,已經有數不清的火蚰子魚貫而出,它們就像是會拐彎的弓箭一樣,從四麵八方像我們逼近!

這山穀裏麵的火蚰子跟當年出現在獵人村裏的並不相同,獵人村裏的火蚰子最大的不過蜈蚣大小,長度沒有超過一根筷子的。可此時出現的,最小的都在十幾公分左右,最大的甚至超過了半米,扭動著身體蜿蜒而來。

這跟我們之前在山洞裏遇見的‘蛇骨’是同一種生物,它們的外表呈灰白色,跟山穀的岩石十分相似,貼附在地上與環境融為一體,倘若靜止不動,很難會被發現!

他們是嗅到了白鼬血液的味道才傾巢而出,並且呈包圍趨勢截斷了幾人的退路逐漸往山穀中間靠攏。

如果一隻兩隻還好處理,火蚰子怕火,大不了我們放一把火。可是當下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偏偏這山穀之內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沒有可供引火的東西,區區一隻瀕死的白鼬就這樣把五個經驗豐富的獵人給帶進了死路!

盡管無計可施,卻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在老叔的帶領下,我們仍舊沿著來路往回狂奔。很快跟幾隻速度快的火蚰子相遇到一起,幾人掄起鏟子來回劈砍。

正如臘梅所說的一樣,那東西生命力極其頑強,拍扁了能馬上再爬起來,砍成兩截瞬間變為兩隻,見人就咬見縫就鑽,順著我們的鞋子和褲管四處亂鑽。

火蚰子喝血吃肉,專門往動物的肉皮子裏鑽,一旦讓它們鑽進體內,不吃飽喝足是不會出來的。這基本上也就沒救了,讓幾隻蟲子在身體裏來回攪和一圈,那還能有好?

起初最前麵的幾隻我們還勉強可以應付,用鏟子迅速將其挑開,時刻注意著自己腳下不讓它們鑽了空子。可是隨著後麵的‘蟲海大軍’臨近,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成千上萬隻恐怖的蟲子。

李九福一個沒注意讓一隻火蚰子順著腳後跟爬上了褲子,他穿著密封性很好的防寒服,除了腰部以下基本上沒有縫隙。那隻火蚰子順著褲子往上遊走,一直攀爬到他的領口,正欲往裏鑽被老叔及時發現,手起刀落快速一挑,就看到眼前有白光閃過,刀尖貼著李九福的後頸劃了過去,那隻火蚰子也斷成兩截飛上了半空。

眼看著火蚰子越來越多,穿梭在其中根本無法保證自己安全,李九福從旅行包裏把剩下的酒精塊全都掏了出來,捏碎以後分散著扔到四周,點起了一圈淡淡的藍色火焰。

火焰對火蚰子有些驅趕效果,但並不明顯,因為數量實在太多,數不清的火蚰子一波接一波衝上來,層層疊疊的壓在酒精塊上,身體被燒的劈啪爆響,卻也攔不住後麵的火蚰子繼續往前遊走。

我一腳踢走幾十隻火蚰子,抬起腦袋看著山穀內滿目蟲海,一抹絕望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