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白皮子

餘年想要下去看看,卻被老叔抬手攔住:“餘大爺,你槍法好,在上邊護著我點,我下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話畢已經貼著坑壁跳了下去。

一路滑到坑底,老叔先是用腳踢了踢那動物,它一動不動,似乎是真的死了。發覺沒什麽反應了,老叔這才走到近前,揪著後頸上的皮毛將其拎了起來。

這一幕我總覺的有些似曾相識,思想一轉頓時想起了半年前我和臘梅進山打熊與那隻火狐狸鬥智鬥勇的場景。當時也是這種情況,火狐狸掉進了我們安置的陷阱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裝死,等我將其帶出坑外才忽然開始反抗。

我擔心這東西也有火狐狸那份狡猾,正想開口提醒提醒老叔,卻看到那動物已經睜開了眼睛,身子用力一扭竟然放了個屁,接著雙腳踩在老叔的臉上就掙紮起來。

老叔雖然有心理準備,卻也沒料到這東西掙紮起來如此劇烈,而且它跟那火狐狸不一樣,火狐狸就算再怎麽掙紮,四肢的爪子沒有多麽鋒利,並且體格較小,充其量在人身上劃出一道血印。而這東西則危險了許多,體格如同半大的土狗,那種掌前刀子一樣的利爪伸出來足足兩三公分長度,這要是抓在臉上,非得撓個皮開肉綻不可!

眼見那動物掙紮起來,老叔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保護自己,所以鬆開手用雙臂護住了頭臉。那動物趁機扭轉身體,踩在老叔的雙臂上借力一躍,竟然順勢跳出了深坑,鑽入一側草叢中沒了影子。

與此同時,我們的身後也傳來一陣陣**,七八隻跟那東西一樣體型一樣毛色的動物在草叢裏飛奔出來用力撞在幾個人身上!

老叔下去查看,我們都站在陷阱邊緣目不轉睛的看著下方,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草叢的情況。那些動物雖然體格不大,可飛奔起來也帶著些力道,外加我們剛從樹上下來四肢麻木還沒有完全恢複,直接被撞的失去平衡,不受控製的迎麵摔進了深坑之內。

在下墜途中,我下意識的摟住身邊臘梅,將她護在自己身上,隨即重重摔在坑底。我和李九福都背著厚厚的旅行包,所以身子比較笨重,根本無法對這種意外情況做出太多反應。

餘年則跟我們不一樣,在草叢發出聲響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警覺,雖然也被撞的失去平衡摔進了深坑,不過在下落的過程中他反轉身子舉槍瞄準,就在這不到一秒鍾的時間裏硬是打出去一發子彈,並且還真的打中了撞他那隻動物的腹部!那動物慘叫一聲,拖著受傷的身體逃進了草穀。

陷阱是我們自己挖的,自然不會被困住,隻是不可能馬上爬出去。另外剛剛那隻動物逃命時在坑內放了個臭屁,那味道不比火狐狸的尿液好聞了多少。一個是熏的人能把五髒六腑吐出來,一個是味道衝的直辣眼睛。先別說鼻子如何,身在坑內,熏得我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淌……

這給了那些動物充足的逃命時間,當五個人陸續從深坑裏爬出來的時候,先前那七八隻動物早就跑沒了影子,隻有受傷的那隻在地上留下了一串血跡。

千算萬算最後卻被動物給算計了,餘年和老叔都微微有些發火,擦擦臉上被臭屁熏出來的淚水,餘年拍了拍腦袋:“俺想起來了,那不是白皮子麽,怪不得平時在山裏頭遇不到,原來都在山頂上窩著呢!”

白皮子學名叫白鼬,在全球有接近四十個不同品種,我們遇到的應該就是其中一種。這是一種跟狼群差不多神奇的動物,在某些地方稱之為黃鼠狼或者黃皮子,有些人認為這種生物有靈性不能亂得罪,甚至還有在家裏供奉黃仙爺的做法。

白鼬在大白山上其實十分少見,雖然沒有火狐狸那麽稀有,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上的。獵人村裏沒有那些神神叨叨的說法,因為獵人都是神鬼不懼的,否則也當不了獵人。

老叔在大白山上溜達了半輩子也沒跟白鼬正麵打過交待,剛剛那是第一次。而餘年在以前就有過類似的經曆,甚至有一段時間他總是會把火狐狸和白鼬這兩種動物混為一談。他知道這種東西聰明,卻沒想到竟然聰明到如此地步,而且在大白山頂的數量還這麽多。

既然知道是什麽東西在作祟,也就沒什麽害怕的,餘年看著地上那抹暗紅色血跡說道:“剛才那一槍俺打穿了肚皮,它活不了太久。以前皮販子還來收貨的時候這玩意可是個寶貝,三十塊錢一張皮子,隻是咱村的獵人從來沒抓到過。現在老了老了,咱倒變成第一個了。嗬,走,跟過去找找。”

在爺爺年輕那個時代,三十塊錢也算是一筆巨款了,可見白鼬的皮毛到底有多麽值錢。餘年倒不是為了那份錢去找白鼬,而且現在也沒人再來村裏收皮子,他隻是想親手抓住一隻白鼬,這是一份屬於獵人的光榮。

老叔沒有拒絕,估計也想近距離看看白鼬到底長什麽模樣,放出來的屁怎麽如此難聞。

地麵上的血跡非常清晰,跟到後麵連草葉子上都掛著血痕,五個人並成一排小心翼翼的尋著血跡往前走去。進入草穀穿行了一段距離,似乎是轉了一個方向,最後走出草穀,竟然來到了山頂後方的一個半大峽穀。

這個峽穀出現的很突然,並且構造也比較特殊,雖然是天然形成,可看起來就像是人工修造的一樣,就像是個圓形的大碗。峽穀內部熙熙攘攘的生長著一些雜草,還有不少從四周滾落下去的大小石塊。抬眼看去,正瞧見那隻受傷的白鼬拖著流血的身體正拚了命的往裏麵跑。

流了一路血,那白鼬其實早就跑不動了,掙紮著往前挪動,不多不少剛剛在到達山穀底部的時候徹底沒了反應,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這次我們可以百分百肯定它不是裝死,流了這麽多血,根本不用裝也鐵定活不下去了,最多還剩下一口氣,也不會對人造成什麽傷害。

幾個人喘了口氣,跟在後麵走到近前,餘年低頭看了看。確認它是真的奄奄一息了,掐著脖子將其拎了起來。左右瞧瞧,哼笑一聲:“這廝還真有點烈性,從草穀到這邊兩三裏地,不跑的剩最後一口氣都不停下!”

白鼬仿佛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了,用盡最後力氣掙紮幾下,大幅度晃動受傷的身體,將體內最後一點血液也釋放出來,甩了餘年一身一臉。

餘年也不去理會那些,從身上拿了個布袋將白鼬裝進去,隨後係在腰間:“按理說這東西應該馬上剝皮,不過辦正事要緊,咱先回去。剛好把剝皮把這白皮子的肉當做誘餌。這玩意放屁臭可身上肉香,狼群的鼻子肯定能聞見……”

說著話,他一抬腦袋,卻突然沒了聲音,看著山穀四周眼睛瞪的出奇大。我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心裏也是陣陣發怵,因為這是我自從接觸餘年以後,第一次看到他這個身經百戰的老獵人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