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狼王進村

身為一個近乎成手的獵人,我立刻就看出那並非是人的眼睛,而是某種猛獸!我驚的身上一陣陣發酥,輕輕將臘梅前胸敞開的棉襖又重新蓋上,隨即在手邊摸了把木凳子當做武器。

臘梅已經進入了狀態,對於我的反應有些不解,順著目光抬頭一瞧,看見那窗口的黑影也是一怔,整個人瞬間就從地上坐了起來。

我與那隻眼睛相互對視,它似乎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巨大的身子猛然往前一竄,直接將窗子徹底頂開,一身銀灰色的皮毛頓時硬如眼簾。直到這時候我才徹底看清楚,那隻黑灰色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匹體型碩大的巨狼。它的皮毛呈銀灰色,體長在兩米左右,站起來起來差不多有半人之高。

從窗口一躍而進,巨狼直撲向前,隔著幾米的距離我甚至都聞到了那張血盆大口裏散發出來的腥味。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反應極快,看見那巨狼撲上來直接將手裏木凳當做武器狠狠甩了過去。隨即拉著臘梅往門口跑去,想要逃出學堂,將巨狼困在屋內。

木凳砸在巨狼的腦袋上幾乎解了體,可巨狼卻絲毫沒有受傷,硬生生承受了一下,緊接著一躍而起跳上半空,直撲我和臘梅。當兩人拉開學堂木門的時候,巨狼已然撲了上來。它的目標似乎並不是臘梅,而是我一個人,一張血盆大口直奔我的脖頸。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再加上巨狼來勢洶洶,我根本無法在瞬間徹底脫身。千鈞一發之際,隻能用力將臘梅推出了門口,自己順勢平躺在了地上,舉起兩隻胳膊做好了跟巨狼拚死一搏的準備。但是不等巨狼撲在我的身上,一道黃色影子從門外飛奔進來,直接將巨狼撲倒在地上,隨即猛烈的撕扯咬打起來。

那是大黃的影子,它巨狼相比整整小了一圈,可還是毫無畏懼的撲了上去,一狼一狗重重摔在地上,張開嘴巴相互撕咬。沒過幾個回合巨狼就利用體型優勢將大黃壓在了身下,用一直前腿抵住大黃的嘴巴,直接咬上了它的喉嚨。這一口十分致命,直接就撕碎了大黃的喉管,即便如此,大黃仍然死死的咬住巨狼的前腿,使他無法自如的行動。

在他們爭鬥的時候,臘梅已經去到臨邊的倉房拿出了老叔的短槍,甩手向我扔了過來。我接住獵槍,打開保險推上槍膛,對準屋內的巨狼就扣動了扳機。巨狼體型雖大但十分靈巧,似乎知道獵槍的殺傷力,在我開槍的同時縱身一躍,沿著之前跳進來的窗口又跳了出去,隨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一槍打了個空,鋼珠將地麵都砸出了幾個坑洞,大黃橫躺在屋內,張著嘴巴身體一抽一抽,源源不斷的血液從已經血肉模糊的喉管裏流淌出來……

看見大黃如此模樣,我眼珠子瞬間就紅了,連忙放下獵槍衝了過去,緊緊捂住它受傷的喉管讓臘梅趕緊去找老叔。

幾分鍾後,老叔帶著些許酒意跑了回來,看了看大黃的傷口臉色也隨即變的陰沉。沉默幾秒,他摸了摸大黃的腦袋,手指都在顫抖:“大黃,謝謝……”

雖然隻有短短的四個字,可我還是控製不住的哭了起來。大黃對於我們來說並非是寵物,而是家庭裏的一位成員,它為了救我而犧牲了自己,我怎麽可能會不難受。

前前後後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大黃停止**徹底閉上了眼睛,四肢無力的耷拉下去。我緊緊把它摟在懷裏,一邊流淚一邊搖晃,多希望它是在裝死,一咕嚕馬上又能爬起來……

大年夜的晚上,我和老叔還有臘梅帶著大黃的屍體去到了村外那片積雪不化的永凍之地。找見了父親和老叔的墳墓,挖開積雪將大黃也埋在了旁邊。整個過程老叔沒有說一句話,就默默的挖坑,默默的埋坑。安葬了大黃之後從身上摸出一小壇燒酒,讓我們先行回村,說他想一個人再跟大黃待一會。

大黃對於老叔來說要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在我外出上學的這些年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大黃陪著老叔一起度過。或許在老叔的心裏,他早就已經把大黃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或者是老夥計。我知道老叔有很多情感需要發泄,所以拉著臘梅往回走去,沒走多遠,就聽到了老叔輕輕哭泣的聲音……

回到獵人村,我們直接去了蘇村長家,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蘇村長聽完也是麵色嚴肅,沉聲說道:“大黃沒了,的確讓人心痛,它陪了兒子那麽多年,是個難得的老夥計。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那匹巨狼,狼群已經有很多年沒下過大白山,今天怎麽會出現在獵人村裏,還跑出來傷人。

對了,你們趕緊出去,把在外麵放炮玩耍的娃子都叫回去,萬一再遇上巨狼可就麻煩了!”

聽蘇村長這麽一提醒我才立刻反應過來,因為今年我帶回來不少鞭炮,所以這時候一群孩子還都蹲在外麵饒有興致的放炮玩耍。而那隻巨狼跳窗而逃以後不知道是否離開了獵人村,如果離開了還好,倘若沒離開再遇上那些孩童,事情可就變的更加嚴重了。

於是我也顧不上在為大黃而傷心,連帶著蘇村長一家子全部動員,到村裏各戶讓他們看好自家的孩子。獵人村不算很大,一圈通知下來很快全村都知道了巨狼進村的事情,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剛剛回到蘇村長家,屁股還沒等坐熱就看到有個人風風火火的跑進了院子。

那人是村西頭陳老四的媳婦,她連外套都沒穿,一路小跑進了屋內,找見蘇村長急聲說道:“村長,俺家的小強還沒回來,這村裏其他孩子都回家了,你說說小強能跑哪去。老四把村裏都找遍了,現在去村外找了,你說,可不能被巨狼給叼走吧!?”

小強大名叫陳阿強,是陳老四的孫子,也是村裏所有孩子年齡最大的一個。平時玩心比較重要,連陳老四兩口子都管不了,但是非常聽我的話,平時我說什麽他就做什麽,所以我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蘇村長安慰了幾句,讓他們別太擔心,接著又馬不停蹄的出去尋找。我自然也不能閑著,既然村裏邊都找了,一行人就浩浩****的去了村外。出了家門沒等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小跑著過來。行至近前借著月光仔細一瞧,那人影竟然是老叔,他懷裏還抱著個孩子,正是失蹤不見的陳阿強!

陳阿強已經昏了過去,小腿上的棉褲幾乎被撕碎,腿肚子也被扯去了一塊皮肉,一路走過來,血液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將孩子迎進蘇村長家裏,村長趕緊給包紮處理了一下,老叔一邊幫忙一邊解釋,說自己在村外墳地喝了半壇燒酒,給大黃倒了半壇。發泄的差不多了就往村裏走,結果沒走多遠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尋著聲音過去一瞧,正是沉阿強趴倒在雪地裏,下半身鮮血已經染紅了雪地。

看見老叔,陳阿強就暈了過去。老叔打量四周也沒發現那隻巨狼的蹤跡,忙著救人所以就抱著陳阿強先跑回來了。

陳阿強的傷情不算太大,隻是被扯去了一塊皮肉,蘇村長用土法子調了些藥泥敷在傷口上,接著就讓陳老四夫婦倆把孩子給抱回去了。

出了這麽兩檔子事情,整個大年晚上家家關門閉戶,人心惶惶的過了這麽一個糟心的年。沒了大黃,我心裏難受,整日悶在家裏也不出去,臘梅過來找了幾趟都讓我給打發回去了。

很快半個月過去,到了正月十五。巨狼再也沒有出現,村民也放鬆了許多。十五晚上,蘇村長在家裏煮了湯圓,讓臘梅來喊我和老叔過去一起吃。看我整日苦著個臉,老叔也生氣了,瞪著眼睛罵道:“大黃去了,我比誰都傷心,可活人還得活,日子還得過。一個大老爺們連這點事都撐不起來,以後別他媽說你是老張家的種,老張家沒你這樣的孬種!”

被老叔罵了一通,我臉上感覺火辣辣的,自我調節了一番發現的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總不能因為大黃的讓以後生活都亂了套。正想著起身去蘇村長家,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我做了個深呼吸:“老叔,你別生氣,我知道了。估計是臘梅又來叫了,咱們趕緊走吧,別讓蘇村長等著急了。”

說著話我穿鞋下地,拎上外套正要出去,敲門聲再次響起。我喊了聲‘來了’,拉開把手正欲開門,老叔卻輕盈的走了過來,一把將我攔住,隨即低聲說道:“別開門,這動靜有點不太對勁!”

這麽一說,我也反應過來,因為獵人村並不是很大,家家戶戶都能攀上親戚。平日裏串門都是門口喊一嗓子,然後推開就進,從來沒有說禮貌敲門的習慣。臘梅來我們家更是如此,就跟回自己家一樣,根本不會這麽客氣。

跟老叔對了個眼神,我悄聲回到裏屋,爬上火炕趴在窗口,探著身子往院外一看,隻覺得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在門口的位置,就看到半月前那隻巨狼後腿支撐站立起來,抬起前腿收起利爪,像人一樣正饒有節奏的敲著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