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懷了身孕的女人
“你進來吧。”戚牽牽坐起身子，環顧四周。屏風上的一抹鮮紅喜氣而刺眼。這是昨日謝謹秋娶她時穿著的紅色錦袍，上邊繡著的雲紋栩栩如生，昨日被謝謹秋抱在懷裏時，戚牽牽還說他對這樁婚事也並非敷衍了事，連婚服買的都是京陵城中最好的繡房的。謝謹秋卻說：“戲要做足，才能以假亂真。”流螢端著銅盆來伺候戚牽牽洗漱，看到戚牽牽一人坐在塌上時，也是一臉驚訝。
戚牽牽當即會意，看來謝謹秋離開時，連流螢都不知道。
“謝謹秋身邊的那個什麽火呢？”
流螢一邊掛好戚牽牽今日穿得衣裳弄平整，一邊眼泛亮光地答道：“姑娘說的是離火吧，那人功夫好厲害，昨日就在院中的樹枝上睡了一夜，奴婢方才打了個水的功夫，回來後人就不見了。”
看來這主仆二人就是在流螢打水的時候離開院子的。
戚牽牽又問道：“外邊可有什麽動靜？”
此時流螢正小心翼翼地給戚牽牽整理衣衫，歪歪頭，道：“什麽動靜也沒有，倒是奴婢打水時，王府裏的其他下人看奴婢的眼神很奇怪，恭敬是恭敬，但卻像是故意躲著奴婢。”
戚牽牽無奈搖頭，能不躲著她麽，她和謝謹秋幹的這件事情，一下子打了三家的臉，白府、定王府、還有雲想茶樓，怕是得有一陣子穩坐京陵城熱議閑談榜首之位。
而她想要穩定王府二少夫人的位置，且得要段時間了。
按照規矩，戚牽牽今日應當是要去給公婆敬茶的，但是謝鬆不在府上，隻能去拜見韓靜兒。
雖說昨日韓靜兒是那樣的態度，可不管定王府認不認她，這該全的禮數還是得要做好了，省得日後被人挑毛病。
正如謝謹秋所言，戲得做足了。
戚牽牽在流螢的伺候下，便開始梳洗換裝，畢竟這個定王府的新婦，按照約定，她得當得盡職盡責，今日又是婚後第一日，誰也不知道等候他們的會是什麽。
今日的戚牽牽身著一件品紅色對襟長裙，巴掌寬的腰帶纏於她的細腰上，將戚牽牽高佻的身材凸顯的淋漓盡致，流螢給她梳了個簡單的婦人發髻，溫婉而大方，又不失貴氣，戚牽牽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端詳了一番，最後選了一支海棠金簪，插在發髻上。
流螢忍不住咋舌：“咱家姑娘就是好看，哪裏不配嫁入定王府了，保不準日後也能封個世子妃當當。”
戚牽牽斥責道：“這裏是王府，不是咱家茶樓，謹言慎行，而且從今天起叫我少夫人，莫要再當做是家裏那般放縱。”
流螢做了個“哦”的口型，再不敢多話。
“少夫人安好，奴婢曲婉兒特來請夫人安。”
主仆二人一驚，戚牽牽蹙眉，這入府第一日，都還沒來得及去拜見別人，竟有人先來給她請安。
戚牽牽示意流螢去把外邊的人請來，房門一開，一個身著水藍色素服的女子款款走進。
她笑意盈盈，長相不算出挑的那種，但卻生得我見猶憐，一手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走進屋中，一見戚牽牽就跪地行禮，“奴婢曲婉兒見過夫人。”
戚牽牽忙伸手去扶她，曲婉兒微微蹙眉，仿佛這一跪讓她有些不適。
這個曲婉兒應當就是謝謹秋從朱鄲府中搶來的女子，也正如傳言所說，她已經懷有身孕，定王府自然不好趕她出去。
隻是戚牽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來拜見自己。
曲婉兒起身之後，衝著戚牽牽溫柔笑道：“奴婢是公子院子裏的人，來得比夫人早幾日，暮雲閣的一應事務奴婢都很熟悉，夫人若是有什麽的不懂得、有需要的，盡管吩咐奴婢就好。”
戚牽牽立即堆起一個感動的笑容，拉起曲婉兒的手，笑道：“曲姐姐說的是哪裏的話，你有孕在身，應當好好養著才是，我要是再勞煩你，那可真是不懂事了，姐姐也知道我出身不好，這高門府宅的規矩還要姐姐多教教我，這樣才不能在別人跟前丟了公子的麵子，你說是不是？”
曲婉兒抿唇一笑，眼神閃過一絲得意之色，但很快垂眸不語，就等戚牽牽吩咐什麽。
戚牽牽忙讓流螢送曲婉兒回屋，叮囑道：“這是我的婢女流螢，姐姐如今有了身子，有什麽事情不必親自走動，吩咐流螢即可，姐姐快回屋休息吧。”
曲婉兒點頭應和，離開了主屋。
等流螢回來時，見戚牽牽正在淨手，方才感動的笑容盡數散去。
流螢嘟囔著，“這個曲婉兒怎麽這麽不懂規矩，新婦第一日是要拜見長輩的，她卻先來拜見二夫人，還是什麽官家女子呢。”
戚牽牽無奈搖頭，“你都知道這規矩她怎能不知道，她就是故意這樣做，讓人把話送到韓靜兒那裏去，讓我剛嫁進來就落個不敬長輩，大擺架子的名聲，讓我不得安寧。”
就衝曲婉兒扶肚子的動作，戚牽牽就覺得可笑至極。
她是從雲想茶樓裏出來的，裏麵都是女子，懷孕生子之事她可見得太多了。
曲婉兒這微微隆起的月份，不至於那麽誇張，這曲婉兒還真把她當做不懂規矩、不見世麵的低賤女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就曲婉兒的長相，謝謹秋是怎麽看得上的，還不惜擔上個強搶民婦的罪名，挨了定王的一頓打，真不值。
戚牽牽叮囑道：“以後沒我的同意，再別讓那個曲婉兒靠近咱們院子了。”
“少夫人好大的架子，嫁進來第一日就要立威了？”謝謹秋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轉眼間，身著紫金長袍的他走了進來，手裏還帶了一包熱乎乎的果子，直接丟給了戚牽牽。
戚牽牽懶得給謝謹秋解釋，曲婉兒都懷了身孕了，可見謝謹秋對其疼愛有加，戚牽牽也沒必要說曲婉兒的不好，惹事上身。
不過從昨晚到現在，戚牽牽可是什麽都沒有吃，早就餓的饑腸轆轆，打開一看，竟然是自己最愛的雲片糕，戚牽牽拿起一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這雲片糕怎這般硬，你是在東街買的吧。”
謝謹秋眸光微閃，“嘴還挺毒，哪家買的都能嚐出來。”
流螢得意一笑，“少夫人最厲害的就是這膳食品鑒、花草茶、果子點心，雲想茶樓的茶點都是我家姑娘……不對，是少夫人配的。”
謝謹秋笑道：“昨晚夫人這麽辛苦，都是為夫的過錯，沒能買到你最愛吃的。”
流螢聽得臊得慌，不由得覺得這二人可真是絕配，一個比一個不知收斂，忙端著水盆退了出去。
謝謹秋看到流螢害臊的模樣抿唇一笑，連戚牽牽自己的丫鬟都覺得昨晚戰績“喜人”，那麽定王府的那些傳話的再添油加醋一番，謝鬆絕對能氣得半死。
謝謹秋笑道：“趕緊吃，吃完我帶你去給長輩敬茶。”
“是給你長嫂嗎？我怎麽覺得她未必會見我們。”
謝謹秋挑挑眉，一臉得意地笑道：“不用理會她，我帶你去見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五皇叔禹王。”
戚牽牽一邊吃，一邊拿出手劄：“先立字據再出門。”
謝謹秋冷冷地看著戚牽牽，十分嫌棄，“你真是掉進錢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