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朝三暮四？
謝謹秋半倚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桌案上，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裏的佛珠。
眼睛微眯，倏忽閃過一絲幽光，隻是淡淡的一句，卻有種逼人的壓迫感。
出了任何事，盡管來找我。
韓靜兒原本想以戚牽牽私會外男之事，激怒謝謹秋，讓他趕緊將戚牽牽趕出府去。
可沒曾想謝謹秋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護著戚牽牽，這個戚牽牽可真是紅顏禍水。
這話一出口，韓靜兒就算是王府中如今管家的，權力再大，也打不過人家小兩口你情我願的情意。
韓靜兒“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麵色沉靜，眼神卻閃過一絲冷意，掃過眼前的二人。
“如此這般，小叔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韓靜兒直直地從戚牽牽身邊掠過，就連裙角都帶著些許怒意，所到之處，塵土微微揚起，在空中四散飛揚，隨即緩緩落下。
戚牽牽長舒一口氣，可算是送走了一尊大佛。
她一個旋身，坐到了謝謹秋對麵的椅子上，一手拿著絹帕給自己扇風，一手忙拿起手邊的茶碗，大口大口地喝起茶了，全然不見方才嬌羞柔弱、滿目真情的模樣。
這時謝謹秋身子一歪，用手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戚牽牽，“情難自已、無法自拔、情深意切、私定終身？你在青樓裏沒少學這些男女情話啊。”
原本大獲全勝的好心情，被謝謹秋的話一掃而光。
心中泛起一陣酸澀，戚牽牽咬著牙看向笑容燦爛的謝謹秋，雖然知道他這是在故意調笑自己，但是今日的好心情全被謝謹秋的這句嘲諷給送走了。
戚牽牽默不作聲，起身就要離去。
謝謹秋笑道：“怎麽，背著夫君私會情郎，都不交代一句的嗎？”
“他不是我情郎。”戚牽牽脫口而出，皺起眉看向謝謹秋，“怎麽，你也覺得我去見了白子弗，是讓你臉上無光的事？”
“那倒沒有，隻是我都說了讓你留在家裏等消息，你怎麽能這麽不聽話呢？”
不聽話？！
戚牽牽嬌軀一震，看他的表情逐漸僵硬，咽了咽口水：“謝公子是在說笑？”
謝謹秋薄唇微抿，“說吧，找白子弗打探什麽消息去了？”
“打探什麽消息？”戚牽牽眼珠子一轉，還能讓謝謹秋給拿捏了。
“你以為我這秦樓楚館是白逛的？白子弗他爹白仟主要做的就是販賣罪臣官眷的勾當，花街上的諸多淸倌兒都是他‘大發善心’給安排進去的。”
再怎麽說謝謹秋也是皇室子弟，朝中諸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他能知道一二也不奇怪。
更何況他的確是花街上的常客，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
戚牽牽重新坐下，翹起二郎腿，挑眉道：“那謝公子查高浩然查得如何了？”
謝謹秋既然這麽關心戚牽牽找白子弗打探到的消息，也就是說，他的確十分在意關於娉婷的一切。
果不其然，這個謝謹秋這般關心娉婷絕對不簡單。
“高浩然早在一年前就死了，在許州的鄉下，被山匪劫財給殺了。”
“什麽？！”戚牽牽坐起身來，瞳孔驟然一縮，“那給娉婷贖身的是何人？”
謝謹秋聳聳肩，“我查到的就是這些，該你了。”
“白子弗已經答應幫我去偷關於娉婷的文書了，眼下隻能等他消息。”
“你這情郎還挺靠譜啊，你讓他去偷他就去偷。”
“都說了他不是我情郎！”戚牽牽冷眼看向謝謹秋，恨不得將其嚼碎了咽進肚子裏。
“可你就得讓他們覺得你與白子弗糾纏不清，這樣的話謝鬆才會覺得你出身青樓，朝三暮四，娶你進來，敗壞家風。”
看著謝謹秋無所謂的嘴臉，戚牽牽癱軟想起在天香樓中，白子弗因為擔心她被人詬病，想到書齋傳信的法子。
白衣翩翩，溫潤如玉，恪守禮法，道：“如今戚姑娘已經是謝小公子的夫人了，若是被人發現你與白家有來往，隻怕對你的名聲不好。”
而此刻，謝謹秋卻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與白子弗私會的事情。
原以為方才在韓靜兒麵前，他是在護著自己。
可沒想到的，他竟是這樣的想法。
戚牽牽緩緩站起身來，眼底覆蓋著一層失望之色，心中晦澀難耐，“流螢見過給娉婷贖身的人，右眼上有一道長長的疤，且娉婷叫他‘尤郎’。”
看到戚牽牽神色大變，謝謹秋心頭閃過一絲慌張，欲言又止。
聽著戚牽牽的話，他坐正了身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直至戚牽牽說完了最後一個字。
四目相交間，謝謹秋感受到了她的不悅，隻聽她冷聲道：“並非出身青樓的女子，就一定會朝三暮四，但隻要是踏足青樓的男子，絕不會一心一意。”
戚牽牽看著謝謹秋的眼神除了不悅，更多的是失望，失望之餘也怪自己期望的太多。
不過是聯盟的關係，你能指望什麽以禮相待，相互尊重，不過是利益關係罷了。
他的手裏仍舊把玩著那串佛珠，就像他輕視自己時的語氣一樣，物盡其用，無所顧忌。
戚牽牽淺淺一笑，衝著謝謹秋欠身一禮，“我雖然不知道謝公子查娉婷究竟意欲何為，但我相信，隻要查清娉婷的死因，我阿娘她們也能洗脫罪名，隻要雲想茶樓平安，我便可以全心全意地去做讓定王惡心，讓他覺得我就是個出身青樓、會讓王府蒙羞的兒媳。”
手裏的動作一頓，佛珠垂在半空中搖晃不止。
正如謝謹秋慌亂的心，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戚牽牽也不給他多說什麽的機會，誠然道：“還請謝公子多費心，若查到什麽及時告知我，盡早幫雲想茶樓脫難，您也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看著戚牽牽憤然離去的身影，謝謹秋驟然收起所有的笑意，狹長的丹鳳眼中透著懊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