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抓包

夜幕,悄無聲息降臨。

司設房內,女史們用過晚飯,紛紛準備回屋休息。

芸角從外頭回來,手裏捧著一個大大的攢盒,風風火火跨過門檻進屋,揚起笑意,就揮著手裏的攢盒,高聲喊道:“姐妹們,清歡讓我去禦膳房弄了攢盒回來。”

“不少點心呢,咱們吃點心!”

芸角說完,蹦跳著拿著攢盒坐到了桌子前。

聞言,一個個麵露疲憊的女史們紛紛望了過來,看見攢盒精致的樣子,就都湊了過來,很感興趣。

不多時。

顧清歡回司設房時,十幾個女史們已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論起最近宮裏的八卦了。

“聽說,飛雪軒那位病了呢,想要請太醫,太醫院也沒一個去的。真可憐,好歹從前也是太子,如今竟過得連我們都不如。”

“可不是?我有一次路過飛雪軒,見送飯菜的太監帶去的食盒,裏的東西都是餿腐的,也太慘了!”

有兩個女史小聲嘀咕了兩句。

邊上,周掌設聽了凝眉,心裏深覺不妥,就厲聲嗬斥道:“這些事也是你們能議論的?別再說了,給人聽見還要不要命了?”

飛雪軒。

聽見這三個字,顧清歡心裏跳了跳。

那是景元帝之子,從前的太子的住處。

哦,他原也不是住在那兒的,是景泰帝登基後他被廢了太子之位,遷出明德殿搬去了飛雪軒。

從“殿”到“軒”,廢太子朱辰彥的日子可謂是一落千丈。

顧清歡記得。

前世她死的時候,景元帝都還在回紇被俘虜呢,朱辰彥也一直被關在飛雪軒裏,日子淒淒慘慘戚戚。

想起這個,顧清歡也不免歎了口氣。

景元帝政績不出眾,卻是個關心百姓的好皇帝,偏偏被忽悠禦駕親征,最後被俘,連累兒子也這般淒慘。

“唉!”

歎息之際。

正吃著點心的芸角留意到顧清歡回來,手裏還捏著點心呢,含含糊糊就道:“清歡,你回來啦?怎麽還站在門口呢?快進來!”

芸角甜糯的聲音傳來,顧清歡抬頭,三兩下進了屋坐到炭火盆邊上,也拿起攢盒裏頭的點心,就吃了起來。

同時,她給芸角打了個眼色。

意思是,事情成了!

芸角頓時眉飛色舞,還倒了一杯甜茶給顧清歡,自己卻因吃得急,被嗆著了。

“慢點。”

顧清歡忙拍了拍芸角的背,將甜茶還給了她,芸角一飲而盡,不好意思地就衝著顧清歡笑了笑。

真是,她倒給清歡的甜茶,怎的自己反而給喝了呢!

司設房裏,女史們喝茶吃過點心,也有些疲累了,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就要回去,順路還感謝顧清歡,讓顧清歡好好養身子。

“謝謝,應該的!我請大家吃東西,也想著散財免災嘛!”

顧清歡對著大家夥兒揮揮手,心裏則是在嘀咕,怎麽還沒動靜呢?

想著。

不遠處,西麵的廂房那頭,傳來“晃**”一聲,動靜很大,像是有什麽擺件從架子上掉到了地上。

顧清歡立即伸長了脖子望了過去。

她麵前,正要出門的周掌設臉色都變了,暗喊了一聲“不好”立即就朝著西廂房衝了過去。

“快,去看看!”

顧清歡不敢耽擱,拉起芸角跟著周掌設過去的同時,就揚了揚聲音道:“遭了!聽聲音,是放東西的西廂房傳來的!”

“大家夥兒做的年節上的擺設,還有送給兩位太後、苗貴妃的東西都在那呢,怎麽回事?”

顧清歡一提年節上的擺設、太後和貴妃,本來還打哈欠的女史們也是臉色一變,抖擻精神紛紛跟在顧清歡的身後,就往西廂房去了。

周掌設在最前頭。

顧清歡跟在她身後到西廂房門口時,她已經推門而入了。

跟在周掌設身後,顧清歡四處一望,就發現本該沒有一絲光亮的西廂房內,角落處竟有微微的燭火光傳來。

正是她擺放送給苗貴妃的屏風的地方。

而燭火搖曳處,架子的邊上,也有一個人影,若隱若現。

那人影似乎也受到了驚嚇,局促不安地在架子四周想要躲藏,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顧清歡從袖中拿出火折子來,走到蠟燭邊點上,而她身邊的芸角也放開嗓子喊了一聲,道:“有賊——”

雪夜,本該是安靜的。

芸角的聲音,一下子驚到了司設房的人。

而緊隨顧清歡和芸角身後來的女史們一聽有賊,也紛紛戒備起來,她們正要上前“抓賊”之時,那“賊”就被逼得自己躡手躡腳走了上來。

“是,是我。”

香椿身子有些發軟,嘴皮都在顫抖了,手裏還拿著一隻蠟燭。

她眉頭緊鎖,臉上有些恐懼,步子很慢,走出來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

“我,我隻是想來看看清歡要給苗貴妃的屏風做好了沒有。誰知道剛剛窗戶外麵忽然跑進來一隻貓,是那貓推到了清歡的屏風,不是我,不是我!”

她怕!

那可是給苗貴妃的東西!

香椿不停搖頭,手裏蠟燭的燭油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疼得“嘶”了一聲,隨即蠟燭也脫手了。

咕嘟幾聲,滾到了架子邊上,熄滅了。

顧清歡彎腰,撿起了那隻蠟燭,一步步走到香椿麵前,看了一眼已經碎成了好幾塊的屏風,又看了一眼大打開的窗戶。

語氣,忽然變得幽深和意味深長了起來。

“那,貓呢?”

香椿猛地抬頭,她看向顧清歡,瞳孔一縮,仿佛不可置信,問道:“清歡,你什麽意思?貓自然是跑了!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騙你的?”

“我們是朋友,我何至於此!”

顧清歡低頭看了一眼香椿,眼神漠然,表情也毫無波瀾,似乎是在喃喃,似乎是在問:“是啊。我們是朋友,你何至於此?”

許是這句話太過幽深,又或是窗外冷風刮了進來,香椿如篩糠般抖了抖,眼裏露出了恐懼。

恰在此時。

守在西廂房門口的女史們忽然齊刷刷讓開,顧清歡聽見動靜回頭一看,就見原來是趙司設來了。

“見過趙司設。”

顧清歡和一眾女史紛紛服身,趙司設抬手示意不必多禮,飛速走到顧清歡這兒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屏風,就問道:“怎麽回事?”

邊上,周掌設滿臉苦澀,三兩下解釋完後,趙司設倒是先冷靜了下來。

“當務之急,是解決這件事。要給貴妃娘娘的屏風碎了,此事若聲張,以她的性子必要責怪,還是先趕製一個新屏風出來頂上再說吧!”

眾人紛紛點頭。

她們想起苗貴妃潑辣的性子,都怕得很。

於她們而言,比起對香椿的處置,自然是應付苗貴妃更為重要!

然而。

顧清歡費盡千辛萬苦製造出來的機會,定然不會讓其白白浪費,便朝著趙司設服了服身,道:趙司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