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改命

“陛下誤會。”

鳶栩輕啟嘴唇,另一隻握住合歡散的手,微顫著悄悄動作。

容清森然一笑,“是嗎?你倒說說如何被冤枉了?”熱氣噴灑在耳後,他聲音自帶蠱惑,極大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崩潰臣服。

燭火閃爍,倒映在床幔上的黑影愈發瘮人。

鳶栩隻覺一顆心都要跳出來,後背整個濕透,小心一字一句道:“陛下要不先先放開臣妾,不然臣妾會語語無倫次。”

死一般的寂靜充斥房間,**之人不知何時離開,隻餘錦被上一灘鮮血和迷亂的床單,證明剛才確實有人在此。

容清妖魅的麵孔帶上三分肅然,猶疑一瞬道:“好。不過你可不要對寡人說謊。”握住她手腕的手緩緩鬆開。

趁此千鈞一發之際,鳶栩屏住呼吸,合歡散反手一揚,一個旋身逃出他桎梏著自己的臂彎,握住魄冰刃的手順勢朝他刺去。

容清皺眉趕緊後退一步,抬手用力一擊,鳶栩小臂霎時骨斷錯位,魄冰刃也隨之朝側方飛出,直沒入牆體,隻有不到一寸的刀柄還露在外麵。

鳶栩顧不得手上劇痛,跑過去準備拔出匕首。

不料卻被容清揪住衣領,使力往外一丟,破門而出,重摔在地,五髒六腑被這一摔仿佛全都錯了位,腦袋狠狠磕上殿前青石花缸。

天旋地轉之間,她恍惚看見麵前有根明晃晃的柱子。

咦?乾龍殿何時修了個這麽華麗的柱子……

鳶栩迷迷瞪瞪的想,皺起眉頭使力晃了晃腦袋,恍才發竟然是皇後站在身前。

“你果然在此!”

皇後挺著背脊凝視著她,銳利的丹鳳眼自帶威嚴,“來人!遵照聖旨,將這個殺人犯拖到暴室,處以極刑!”

言畢,鳶栩還沒緩過神竅,皇後身後隨行的一隊侍衛立馬上前,一人一手拽住她手臂,拖著往外走。

鵝卵石摩挲著身體,鳶栩所有的掙紮都隻不過是更劇烈的撞擊地麵,像破布一般被人拖著一點一點撕碎,甚至偶爾還被尖銳的小石子暗算,劃破**的腳,留下一線嫣紅。

人的身體為何如此脆弱。

鳶栩看著天,絕望的悲戚從心伸向四肢百骸。

好黑啊,怎麽沒有星星呢?它們不會真的去赴宴了吧……

月亮為什麽也是空的,難道嫦娥和玉兔也去了嗎……

“慢著!”

被鳶栩撞碎的乾龍殿破門中,走出一人,俊逸挺拔。夜風習習,吹得他一身墨青色金龍紋衣裳飄擺,卻吹不散他眼角眉梢處的潮紅。

“陛下。”皇後欠身朝他恭敬行禮,頭上珠翠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臣妾來遲,臣妾接到聖旨在後宮翻找了一圈也未見栩妃,才聽聞栩妃竟來了乾龍殿。”

容清並不看她,眸子一直盯著鳶栩的方向,一團不明火焰在眸中熊熊燃燒,此時妖孽的容顏就如夜間鬼刹,極致森然。

“此人興風作浪為非作歹,處極刑實在便宜了她,她既殺了寡人的愛妃,寡人要親自處置她。”容清聲音不大,卻足夠刺破空氣攝穿人心。

在場之人皆是心中一緊,誰都知道,這暴君動起手來,可是比暴室還殘忍上百倍。這栩妃要落得這種下場,當真是前世積怨。

皇後垂首而立,嘴角幾不可見的揚起一點弧度,在抬手時瞬間消散。

“是,陛下對皇貴妃情深似海,也要注意身子,切莫傷心過度,臣妾就先行告退。”

她帶著侍衛緩緩退出,路過鳶栩時淩厲的眸光一瞥,毫不掩飾的嘲蔑從中溢出。

給皇貴妃處置栩妃的特權,不想她那點子伎倆根本沒派上用場,倒是被反殺了,實在沒用。

不過也算她死得其所。

皇貴妃得寵這麽幾年,為母家爭足了風光,如今差點又來一個和她同樣的栩妃,還好兩人鷸蚌相爭,省了她日後還要自己出手的麻煩。

殿前人皆散去,滿地月霜更顯冰涼。

鳶栩虛弱的倒在地上,看著逐漸靠近的容清,眉峰隆起,額前砸出的血痕混著汗水一起滴落在地。

她咬著後槽牙,手肘撐地,蜷曲著身子試圖站起。卻又不受控製的重重倒地,整身子都在輕輕顫動。青絲淩亂不堪,漆黑清潤的眸子中,閃動著視死而歸的絕然。

容清在她麵前站定,蹲下身,一手抬起她不施妝黛素淨的臉。

“可有解藥?”

語氣中是極致的隱忍,原本等著他放狠話的鳶栩倏地一愣,才發現容清的氣息已經紊亂得不像話,觸碰她下頜的手也滾燙得驚人。

妖魅的眸子少了往日淩威,好似天生會撩撥人心弦一般,靈靈水光閃動。

鳶栩眉頭不由緊皺,警惕的看向他。

這人玩她呢?中了合歡散是何感覺他自己不知道,解藥是什麽還需要她來多言?

“有。”鳶栩將計就計,勾起一抹慘白的笑,“不過陛下想要解藥,得先保證不能殺我。”

“好。”

他應得太過幹脆,鳶栩一愣。

“也不能對我動刑。”

“好。”

“也不能……”

容清放在她下頜的手一把掐上她的脖頸,怒道:“快點,本王沒那麽多耐心。”

鳶栩滿臉漲紅,被他掐得根本說不出話來,眨著眼瘋狂表示她明白了,容清遂才收了手。

呼吸到新鮮空氣,鳶栩猛地咳了咳,弱弱道:“陛下後宮佳麗三千,隨便誰都是解藥。”

容清臉色變得很難看,黑著臉咬牙道:“本王自然知道,本王要其他解藥。”

鳶栩表示不解,這最容易的解法竟然看不上?要她上哪去弄真的藥……

“反正……陛下……一言九鼎,我,已經告訴了陛下解藥了。”鳶栩越說越虛弱,越說越含糊,學著皇貴妃的套路,故意身子一軟,昏迷不醒。

與其直接說沒有解藥被他弄死,不如秉著微乎其微的勝算賭一把,希望他將自己這個沒用的廢人丟棄在這。

“起來!”容清一把抓上她的衣領,將她半個身子拽起。

鳶栩的腦袋卻依舊軟塌塌栽下,渾然沒有一點會蘇醒的意思。

容清心中怒火狂燒,牙齒差點被咬碎。

這該死的人,竟一次給他撒那麽多合歡散,要不是配合的天命劫難,他哪容得了這般擺布。

可惡!實在可惡!

汗水沁濕鬢角,容清煩躁的站起身,抓緊她腰際衣裳,一把提起她的身子,朝內殿走去。

鳶栩意識依舊清醒,隻感覺自己淩空碰到了一個火爐,觸碰到容清手指的地方,隔著幾層衣料熱度都能清晰傳來。

身體被丟至床榻上,鳶栩依舊緊閉雙眸,肩頭突然被他灼熱的手一握,一股熱氣從上而來,直傳到她脖頸,而後停住。耳畔傳來身上人粗重的喘息。

糟糕!不會他要用這副破敗的身體做解藥吧!禽獸!!

後宮那麽多人,分分中抬一個不就好了!

肆意遐想之際,一聲隱忍的悶哼傳來,下一秒,臆想中的步驟卻並沒有如期而至,周身的灼熱倏地四散,隻聽一聲暴怒的關門聲響起,一切沉於寂靜。

走了,結束了?!

她不用死了?

那司命殿的命薄是玩她呢!害她驚心動魄一晚上!

鳶栩又靜靜躺了半晌,確定人走幹淨之後,提著的一顆心才逐漸放下。

她調起身體內所有氣力,凝聚靈識,再次墮入虛空之境,翻開命薄。

倒要看看,這命薄如何跟她解釋。

【始作俑者鳶栩處以極刑

之際帝改口救下。重傷後一直被帝袒護,成為帝新屆寵妃,兩人如膠似漆,變為後宮妒忌所在……】

娘之!鳶栩看完數句髒話哽在嘴邊囫圇,這還能帶大喘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