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出林秋兒
兩人一同行至乾龍殿外，正巧遇上落後容清回來的幾名侍衛。
侍衛身邊用板車拖著的……竟是臉色發白的國師趙雲權。
許是快馬加鞭趕回來，亂糟糟的頭發讓趙雲權看起來老了十歲，本就爬滿了皺紋的臉上，此刻還雜進了灰土。
模樣跟沿街乞討的老漢並無兩樣。
而讓鳶栩一下注意到的，是他胸前的一片血印。
竟是被取心頭血了嗎……
容穆北皺起眉，沒有多言，抬腳進殿。鳶栩連忙跟上。
濃苦的藥味繚繞著大殿，容穆北在旁邊跟段洵問著什麽，鳶栩一句沒聽，靜靜站在床邊看著如同死屍般的容清。
此前他受重創好歹還能將肉身支撐起來，而現在卻連眼睛都睜不開。本還想來求個聖旨讓他放人……唉。
她把上容清的脈息，輕如遊絲。
沒有死，看來容清的那縷魂魄還在這具肉身之中。
“藥可還能喝進？”鳶栩朝身後垂首跪著的小太監問道。
“昨日三口還能進一口，現在是一口也喝不了了……”
鳶栩沿著床邊坐下，看著床邊小幾上放著的藥碗，思忖著從袖中掏出魄冰刃，輕輕朝自己手腕一劃，鮮血一滴滴落入其中。恰在此時，魄冰刃也隨之快速閃爍一瞬，刀身更加剔透玲瓏。
被靈參精魂滋養過的血肉，多少也有恢複生機的能力。
鳶栩俯下身，身體輕輕靠近容清，環著他緩緩貼近，隔著薄薄的衣料，他冰涼的氣息很快傳了過來。
那夜容清要留住她，大抵就是因為他能調用靈參精氣吧。不能讓他死，最少現在不能。
比起他一死自己會失去利用價值，那不如在看不清局麵前，讓這價值不要消失。
唇瓣貼在容清的耳畔，鳶栩一字一頓啟口：“你若敢騙我，我死也不放過你。”聲音很輕，但她卻像用了極大力氣，從牙縫擠出。
殿內倏地變得寂靜，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裏，就如同生死別離前的絕戀一般，無限淒婉動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感受到容清頸肩的脈搏跳動變得有力，鳶栩才鬆了口氣，撐起身子朝跪著的小太監道：“喂藥吧。”
說完，頭也不回離去。
小太監撓頭，這栩妃到底是舍得皇帝還是舍不得皇帝？
鳶栩剛轉過拐角準備去詔獄看看，灌木叢裏突然跑出個人影，撲通一下跪在她麵前，一個勁使力磕頭，“栩妃娘娘大恩大德，救救小主子吧，求求娘娘了……”
鳶栩皺眉，這人好生眼熟，但著實一下還想不起來。
“你家小主子是哪位？”
“是茹妃娘娘的親妹妹，林秋兒。”他哽咽道。
鳶栩恍然憶起，這原是之前在籠子裏遇到的那個太監齊子，“你找錯人了，茹妃的事本宮沒追究已算仁慈，你去找別人吧。”
“奴才求求娘娘了，這宮裏娘娘若不能就，小主子必定死路一條啊。”齊子急得滿頭大汗。
“哦？”鳶栩抱著手臂，“本宮記得你當初對本宮意見不小，求本宮幫你救茹妃的人，就不怕本宮殺了她嗎？”
“奴才知道無故讓娘娘幫忙娘娘心裏不快，但這忙若是不幫，下一個喪命就會是娘娘了。”齊子沉著聲音說。
鳶栩眸子微眯，審視著跪在腳邊的齊子，就著路邊的理石塊緩緩坐下。
“那你且說來我聽聽。”
齊子忙一五一十將皇後和國師要融命盤的計謀說來。
鳶栩眸子一眯，“七月十五？”那不就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了。
“是，皇後如今蠱惑著那被拔了舌頭的婉才人，要暗中殺了娘娘，娘娘若不處理皇後，必定難逃皇後魔爪啊。”齊子又是重重一磕頭。
怪道近日兩次刺殺，竟都是皇後在背後搞鬼，鳶栩神情凝肅，怎麽都沒料到皇後嫉妒她的原因在此。
鳶栩來到洗梧宮時，皇後著實愣了一下。
獵物居然自己走上門了……
“栩妃妹妹來了也不先告知本宮一下，本宮也好為你準備些喜歡的吃食。”皇後堆著一臉假笑迎上來。
地上渾身是血條的宮女，從鳶栩身側連滾帶爬地走出去。
見鳶栩一直看著那宮女，皇後緩聲道：“哦，這小丫頭不懂事，方才摔了先帝賞給本宮的青玉筆洗，本宮略施小戒而已，栩妃不用在意。”
“娘娘的宮人，自然全聽娘娘的。”鳶栩不溫不怒。
皇後勾唇一笑，將她往榻座上帶，吩咐宮人沏了兩盞茶水。
“前兩日誤會妹妹的事都怪本宮，本宮心裏一直自責，如今看到妹妹來了本宮心裏也鬆口氣，總算是妹妹肯原諒了。”
鳶栩手輕輕轉動著杯蓋，“既然茹妃死了，娘娘不若將林秋兒給我。”她注視著皇後，“本宮受了茹妃這麽大的冤枉，她們姐妹總有一個得拿來給本宮賠罪的。”
皇後眸光一凜，轉而歎了口氣，似乎有許多無奈。
“秋兒還小不知事，事已至此妹妹就寬宏大量些，就當賣給本宮一個情麵，放過那小孩吧。”
她一副老母親般苦口婆心的模樣，鳶栩冷笑，“皇後寬宏大量，不知要有人一心想要皇後的命，皇後娘娘還會不會也這般仁慈。”
皇後一頓，察覺到栩妃身上的攻擊感，手指微微收攏。
“瞧妹妹這話說的，這犯錯了該如何罰，自有大邢的律法說了算，隨便動用私刑可是大忌。”皇後麵不改色。
“娘娘多慮，本宮怎麽會對一個小孩動私刑，不過是讓她過兩天端茶倒水的日子，給她一點警醒而已。”
鳶栩端著一副不帶走林秋兒就誓不罷休的神情。
四目相對，皇後胸前不停起伏，鮮紅的唇瓣緊閉在一起。
倏地，一個小人影突然從屏風後衝出來，跪在鳶栩麵前，緊緊拽著她的衣擺，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你是林秋兒？”鳶栩問道。
小女孩點點頭。
“那便隨本宮走吧。”
“不行！”皇後立馬製止。
見到人，鳶栩哪還管這麽多，牽著林秋兒就往洗梧宮外走。
“攔住她們！”皇後急急命令，宮人立刻擋在門口，攔住鳶栩去路。“這可是洗梧宮，栩妃不要太放肆！”皇後厲聲嗬斥道。
“不過帶一個妹妹去我宮裏，如何就放肆了？”鳶栩揚起下巴，毫不退讓。
“秋兒是茹妃交給本宮看護的，豈容你說帶走就帶走！”皇後一副死也不放人的架勢。
鳶栩冷冷看著他們，一手攬住林秋兒，“抓緊了。”說著，淩空一起，直朝外飛身而去。
“快！給本宮攔住她們！”皇後對著洗梧宮外看守的侍衛狂喊。
鳶栩魄冰刃一出，不帶他們回神，運氣內力一刀用力劃開空氣，侍衛立刻被這一股尖銳的氣息震得倒地。
鳶栩輕功非的極快，不一會就離洗梧宮老遠。
放下林秋兒，鳶栩打量了她一眼，一個到她肩頭十二三歲模樣的女孩，看向自己的眸光十分惶恐，但眸底分明藏著一股堅毅凜然，還有一絲隱藏極好的……殺意。
許是覺得這小女孩也受人性命威脅，鳶栩竟有一瞬間，仿佛跟這個小女孩同頻了一樣。
“我要去趟詔獄，你回凝雪殿等我。”
林秋兒沒有說話，手卻拽上了鳶栩的袖子，水亮的眸子凝視著她。
鳶栩明白她對皇後的畏懼，“也罷，那你隨我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