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罰惡除懲奸 雷霆抵萬鈞

第三八章 罰惡除懲奸 雷霆抵萬鈞

周同胸口積淤的濁傷散了去,內息平緩,身上的劍傷也似好了,麻癢不止,漸漸蘇醒,心間突然傳來一陣無以倫比的壓迫之氣,張口吐了一口鮮血,壓迫之氣頓消,耳邊聽到如天籟般美妙的聲音,“小師弟莫怕!”

‘小師弟?’周同睜開雙眼,眼前一位神仙似的美人,“小師弟醒了,太好了。”美人近在咫尺,吹氣如蘭,“先不要說話,聽師父講話。”‘不是在夢裏吧?我是小師弟?她是師姐嗎?還有師父,師父是誰?’周同動了動身體,這才發現自己躺在這天仙般美麗女子的懷中,急忙掙紮著下來。

美女甜甜一笑,放下周同,一手卻拉住了他的手掌,“別吭聲,聽師父講話。”周同呆呆的站在一邊,看到正前一個極為熟悉的背影,灰衣加上灰白淩亂的頭發,那消瘦的身軀好像高大的許多,“崔麻子?”周同剛剛轉醒,心智還在迷糊,見到此人如見了至親之人,一聲崔麻子脫口而出。周圍的幾位白衣老者幾乎同時腳軟,打了個趔趄,紛紛轉頭看來。

美女小手一動,一股柔和氣流同時傳入周同腦域,頓時清醒了許多,“小師弟禁聲!”幾道龐大銳利的眼光直射而來,周同經受不住,側目看向別處。這一看,心都快跳出來,無數個白花花、黃燦燦的人形匍匐在地上,如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若非衣帶飄動,發絲亂顫,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活人。

再看崔麻子,直有一種頂禮膜拜的心思,眼前的崔麻子,還是那個與自己混科打屁的老頭兒嘛!‘莫非自己身在夢中?’

崔麻子轉過麻臉,嘴角輕挑,“周同醒了,站在那兒別動,聽我講話。”柔和的破鑼聲聽在心裏如萬鼓雷動,親人般嗬護的目光掃來,周同不敢直視,默默的低下了頭。

麻臉老者不是崔麻子是誰?

崔麻子仰頭看天,口中慢慢道來,“你們都知道祖訓,我天山派曆來以人為立派的根本,以舍生取義、扶弱救貧、匡扶正義為己任,以萬物平等、天下大同為宗旨,為我們天山派無數門人弟子終極一生的使命。所以,我們在選取門人弟子時,第一看重的是他的品行,心胸狹窄、心性懦弱、偷奸取巧、不孝不和、不仁不義的不要,為天下蒼生謀取公道的優先吸收,其次才看他們的資質、膽量以及恒久的忍耐力。”

“千萬年來,天山派之所以長盛不衰,是因為我們為正義而存,為人們向往的美好生活而奮鬥,以普天下勞苦大眾的疾苦視為自己的疾苦,懲惡揚善,路見不平拔刀鏟除。最終我們得到了什麽?我們得到了人心,我們獲得了天下億萬人們的推崇,成為人人向往的神聖之地。”

“可是!”崔麻子不由歎氣,“我們天山派,正在慢慢走向衰落的邊緣,我們的一些弟子,忘記了曾經的誓言,忘記了作為一名天山弟子的宗旨,使命!他們成為了街頭巷尾唯利是圖的商販,甚至於不惜喪失人的尊嚴,巧取豪奪他人的財物,甚至於喪盡天良,殺害那些無知無畏的少年學子。你們可曾想過,這些少年學子的家人,該如何度過餘生?”

“執法堂弟子何在?!”一聲斷喝,一名白衣老者飛步跑了過來,跪地磕頭,“弟子魏尚行,叩見師祖!”崔麻子看看眼前這位弟子,滿頭的白發瑟瑟發顫,“魏尚行?未上刑?哼,你也該上上刑了!”手指董祥於一眾,“他們的所犯罪行你可聽明白了?”“弟子明白,弟子明白!”“好,執法吧!”

崔麻子後退一步,給魏尚行讓了主位,魏尚行猛磕了三個頭,戰兢兢的站了起來,一一宣布了各人的罪狀,依據天山派門規,將董祥於一眾就地判決正法。

董祥於和迎賓台上五名弟子未傷人命,收回所學武功,逐出天山門牆。董祥於由於是親傳弟子,罪加一等,和出掌擊傷周同的記名弟子被挑斷了足根,永世不能站立。倒八字胡與四個雜役弟子殺人害命,定了死罪,四個雜役弟子斬立決,當時被執法弟子削了項上人頭。倒八字胡十惡不赦,罪孽深重,處以淩遲刮刑,當眾執行了一千零八刀活刮。王廣坤雖然沒有參與殺人,但身為師長不去處罰,反而知情不報,故意掩蓋,罪當同屬,與王廣坤一樣,也被刮了一千零八刀。

魏尚行執法完畢,重新退下跪倒磕頭,“稟告師祖,弟子身為執法堂首座,未能及時發現並予以懲處,使得事態擴散,願受祖師懲罰!”“嗯。”崔麻子神色嚴謹,說道:“知道自己怠工枉法,你的罪過也不小,哼,你是執法弟子,自己給自己定罪吧!”

魏尚行磕頭道:“按天山派門規定,弟子可受麵壁一年處罰,但因弟子身為執法堂弟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甘願辭去執法堂首座一職,麵壁思過三年!”“好,你去吧。”“謝師祖大恩!”魏尚行磕了頭走了。

如此處罰,刑罰之嚴厲,執行之迅捷,是天山派數百年來前所未見的,萬餘弟子埋頭跪地,緊張且又激動。緊張是因為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祖師爺爺,也領教了這位祖師爺爺的雷霆手段。激動是因為這位祖師爺爺正氣浩然,天山派永遠是一片人間聖地,凡塵淨土。

處罰了一幹人等,崔麻子仍未罷休,喝問掌門弟子,“子丹,你作為天山派掌門人,可有話說?”那伏地不起的白衣白發老者痛哭流涕,“徒兒耳閉眼迷,請師父責罰!”

“責罰?責罰了你,那些死去的學子就能複活,那些受了壓迫欺詐的學子就能重返我天山門?我們無數先烈創下的根基,被你短短三十年間,弄成了烏煙瘴氣、藏汙納垢之所!你可知道,有多少年輕人為此失去了光明,失去了他們的希望,失去了他們向往的神聖之地,失去了他們的心!天下又有多少黎民百姓,對我們天山派失去了敬仰之心?我們又失去了多少人心?你能把這些東西找回來嗎?”

掌門人子丹越聽越是心痛,淚水飄灑了滿臉,顫悠悠的胡須上淨是點點淚珠,“師父,徒兒甘願一死,以報您老人家的大恩!”“住嘴!”一聲雷霆之喝,崔麻子須發皆張,“你身為一代掌門,不去設法彌補所犯過失,反而以死要挾,這就是我百年來培養的大徒弟嘛!我愧對天地,愧對蒼生,收了你這個愚蠢之人作了徒弟!你要死是不是,我偏不讓你死!我要挑斷你四肢筋骨,讓你每日趴在地上,看著我們天山派日日興旺……著!”

崔麻子伸手一抓,掌門人子丹那碩大的身軀便到了手中,眾人一片驚呼,幾名最近的同門師弟妹齊身飛了過來。青衣壯漢離的最近,搶步抱住子丹,“師兄不可,師兄不可!”崔麻子的三師弟小師妹一人抱住一隻手臂,齊聲大呼,“大師兄留情,大師兄留情!”三位元樂師弟、元紅師妹、元江師弟也同時趕到,紛紛撕扯住不放。

元樂師弟道:“大師兄,子丹師侄近三十年來作風極為正當,天山派上下幾萬弟子人人敬為楷模,決不像大師兄說的那樣無能,請大師兄明察!”元紅師妹道:“子丹師侄收徒嚴謹,每一位門下弟子都是忠誠為本之人,二十多年來日夜傳授‘千人大陣’,從未有走出天山大門,為天山派勵精圖治,三十年未有回過家鄉,請大師兄明察秋毫。”青衣壯漢跟著說道:“大師兄,子丹也是我的徒弟,你一個人沒有權利獨斷專行!”

幾句話說的崔麻子似乎有些心軟了,聽到青衣大漢的最一句,把手一鬆,說道:“你的徒弟,給你!”晃著膀子躲開幾人的纏抱,“都是天山派的宿老,在這幫小子麵前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大師兄火氣消了,幾位白發老者鬆了手,瞬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戰著了。小師妹笑道:“大師兄不要我等纏抱,隻需運功把我等震退就是,何必非要等著我們上去纏抱呢?我看那,還是不舍得你的大徒弟。”

崔麻子老臉一紅,說道:“哪有,我最近正在蛻變,功力操控不穩,怕把你們震傷了,要不然非把這個不爭氣的徒弟給廢了不可!”小師妹道:“那好吧,你再去挑斷子丹的筋骨,我們就不管了!”崔麻子臉上有些掛不住,暗下傳了音,“小師妹,莫要在臊我了!”小師妹笑著點頭,拿手拍了一把三師弟。三師弟心知肚明,問道:“大師兄,您還在蛻變嗎?” 元樂師弟、元紅師妹、元江師弟三人聽了,豎起耳朵,看崔麻子的下文。“嗬嗬,是是,師兄我是笨了些,三十年還沒蛻變成功,這裏不便說,等回去了再跟你們細細說道說道。”

一萬多名門人弟子見祖師爺突然轉了性,知道今日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掌門師祖德高望重,總不能被祖師爺真的挑了筋廢掉,一場大戲結束,眾人懸著的心慢慢落於心田。

崔麻子對青衣壯漢使了個眼色,大聲喝道:“子丹,知你平日穩重厚道,也為天山派也做了那麽一些微薄貢獻,還不快快謝過諸位師長?”掌門人子丹一個一個的磕了頭,謝拜求情大恩。

崔麻子道:“你身為掌門,天山派出了此等根本大事,罪責難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命你重新梳理派下子弟,但凡有投機鑽營的,給那兩個碎渣交過貢的,一律逐出門牆,永不收錄。傳令門下遊方弟子,全力巡查那些受騙學子,還他們一個公道。等這一切結束後,你就卸任吧!”

子丹跪在地上老淚縱橫,“謝師父大恩,徒兒知錯了!”萬餘弟子略有**,幾名師弟妹也有向前勸阻的意思,崔麻子威視一周,眾人隻好作罷。周同站在當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沒想到崔麻子是如此的威嚴,看那些頂禮膜拜的弟子,看著這位麻臉老者的眼神虔誠之極,似乎是在仰望天人一般。

崔麻子歎道:“好了,錯不錯的自己去想,先盡量彌補過失再說。你還是掌門,讓他們都回去吧。”

夕陽西下,雲霧間透出幾道金光,灑在亭台樓閣之間,金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