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有對象的人
餘穗暗自感慨著,加快了腳步。
沒想到才走了十幾米吧,身後響了一下短促的鈴聲,還有沉沉的男人聲音:“挺遠的,我帶你去吧。”
餘穗回頭,那位黑社會老大似的男人就跟在她身後,緩慢地騎著車,見她回頭,他長腿一伸,再次停住了車。
餘穗:“……”
這又是哪一出?
剛才那麽凶地問,現在又主動提出帶,是對她有什麽懷疑呢?
餘穗疑惑地咽了下唾沫,但上吊後遺症——咽喉痛,又讓她對這個提議有些意動。
這地方有山又有河,還不知道公社到底在哪兒呢,要是靠自己兩條腿走,那不得走得她腳底長泡喉嚨冒煙啊?
這小身板劫後餘生的,確實受不了哇,要不是因為被“肉”這個字支撐著,她都不想出門的呢!
餘穗:“你……也是去公社嗎?”
男人輪廓分明的臉抽了抽,腳輕輕一點,騎了起來:“跳上來。”
餘穗沒動:“我不會。”我怕你是故意坑我。
男人轉頭看了看她,那薄薄的唇拉直起來,似乎很嫌棄,但他最終再次停下,微微傾斜著車。
這意思,是讓餘穗坐上去?
餘穗走近過去,手放在自行車後座上,向左右看看。
附近五十米內沒人。
雖然沒聽說七十年代有拐賣婦女的事,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外形很有威脅感,她有些不安,生怕人家別有用心。
初來乍到,她可不得處處小心嘛。
但這種感受不能明說。
餘穗想了想,換了個試探法:“那個,我……是有對象的人,坐你的自行車,不太好吧?”
男人緩緩轉頭,脖子處都有肌肉,但是,他原本冷冰冰的臉,卻在看了餘穗幾下之後,忽然裂開,笑了起來。
他笑得吃吃的,寬闊的背都抖動著,整張臉就活潑起來,白牙閃閃,左頰還有個酒窩,竟然還挺好看。
餘穗不知道這有啥好笑,七十年代不興講這個?不能吧?
但硬漢一笑,氣氛沒有剛才那麽怪怪的了。
餘穗便也尬笑了一下:“咱就是比較保守,咱有對象的人不能讓人誤會是隨便的人,你要是正好去,我就坐一下……沒別的意思哈。”
男人還是笑,還長腿一伸,跨下了自行車。
一下子太陽光都遮住了。
餘穗抬頭看著他,感覺他比自己這小身板足足高了一個頭。
但這人體型很好,肩寬腰窄,身板挺直。
餘穗的思維不禁跑回前世的健身房去了,嗯,這男人要是換身衣服換個發型,絕對是型男啊!
男人在這時深吸了口氣,沉沉地說了句:“我也有對象的。“
挺好挺好。
不是看上了她就好。
餘穗連忙應下了:“哦哦,那行,那,麻煩你。“
男人轉身過去,再次把自行車傾斜一點,等餘穗坐好了,他一隻手臂微微用力就淌上了車,腳輕鬆地蹬幾下,自行車就在兩邊都是金黃色麥地的土路上穩穩地穿行。
有風從遠處來,帶著植被和泥土混合的清香。
天高而湛藍,那般的幹淨清澈廣闊。
餘穗抬頭看看,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
穿越來三天,第一次感覺心情愉快。
這會兒再看眼前寬闊的背,餘穗覺得,客氣話還是要說幾句的:“那個,你不是我們餘家灣的?“
男人頓了頓才回答:“……嗯。“
“你叫什麽?”
“……”
“你怎麽沒出工?”
“……”
餘穗在這人幾次沒回答以後,心情再次不安起來:“那個,去公社要多……久?”
問多遠的話,會顯得自己啥也不知道,比較可疑;
問多久的話,最多顯得自己沒坐過自行車。
七十年代沒坐過自行車又不丟人!
這次,男人回答了:“半個多小時。”
餘穗由衷地感謝:“這樣啊,虧得遇見你,要不然我得走兩個小時吧?真謝謝你。”
男人沒出聲。
餘穗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了,隻好再次沉默下來。
車子速度開始放慢下來,還有點後傾,餘穗探頭往前看了看,是一座坡度挺大的拱橋。
像山村劇情的電視劇裏那種,真的是很高的橋呢。
餘穗:“那個,你停一下,我先下來吧。”
男人拱起背,輕飄飄地答了一句:“不用。”
餘穗:“……”逞能!
但男人的腿真的非常有力,他似乎隻是稍微用力了一點點,就帶著餘穗上了橋,餘穗隻看見河麵上波光粼粼一閃,下一瞬,車極速地往下滑去。
過山車似的。
慣性似餘穗身子猛地往後仰了仰,嚇得她一顆心都差點甩出腔子。
餘穗連忙伸手抓住一切救命稻草:“……啊!”
風在耳邊呼呼的,等餘穗的一顆心落定,才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抱著男人的腰,手臂內側能感覺到男人的腰緊致而結實,石頭似的。
不,熱石頭似的,還隨著呼吸起伏。
她連忙放了手:“緊急情況,不好意思哈。”
男人沒出聲,隻是他寬闊的肩背挺直了一下,腰也迅速地收了一下。
很明顯的動作。
餘穗想,這人是害臊了吧?
七十年代的男人還挺矯情哈。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就徹底沉默了。
原生態的鄉村風景真的不錯,似乎不一會兒,周遭的建築開始有些不同,偶爾還能看見一輛卡車駛過,餘穗估計是集市到了。
果然,男人開了聲:“到公社了,你要去哪裏?”
“我要買一點肉。”
餘穗不知道哪裏是能買到肉的,隻能這麽說。
男人就又蹬了幾下,停在一個牆麵上砌有五角星的平房旁邊。
平房一溜兒有十幾米長,外頭掛了個牌子,寫著“桃李公社人民供銷社”,從敞開的大門處望進去,可以看見裏麵擺著一些玻璃櫃子。
真有年代感啊。
餘穗新奇地往四周看,見男人沒有走,不禁對他笑了笑:“真謝謝你,那我進去了,再見。”
男人皺著眉目送她,似乎很不滿,但沒出聲。
餘穗還在嘀咕這人怎麽不走呢,卻在進去半分鍾不到,就跑出來找人:
“哎,哎,那個誰,還好你沒走,你有錢嗎?能借我一下嗎?我的錢找不著了,可能,也許,我忘了帶了!”
好吧,她撒謊了。
她清楚記得自己揣兜裏出門的,也清楚記得,剛出村的時候自己還捏到過,甚至路上她捏著錢還嘀咕來著:才兩塊錢,要是能多點就好了。
但現在,手往兜裏一掏,裏麵空空如也,錢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