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鬥狼

鄭老四趕緊扶住沈爺爺,關切地問道。

“您怎麽了?是受傷了嗎?”

沈爺爺呼吸淩亂,咳個不停,隻能顫顫巍巍地抬起手臂,指向前方。

不止有沈爺爺在場,還有另外兩個人,隻是看起來也有五六十歲了,此時正攔在不遠處。

他們一人拿著一棵樹杈,另一個人舉著一塊大石頭,似乎在與什麽對峙著。

等到順著沈爺爺所指的方向看去,饒是當了兩年多的兵,遇險無數的鄭老四,也嚇得後退了一步。

在密林深處,藏著一雙綠幽幽的狹長眼睛,在斑駁的樹影下折射出駭人的精光。

竟是一頭狼!

杏花村緊挨著的這座山叫飛雲山,因山頭高聳入雲而得名。

杏花村的村民世世代代傍山居住,已經與飛雲山上的野獸達成了默契的不成文約定。

以半山腰為界,上麵是野獸們的地盤,下麵是村民們活動的地方。

去年冬天鄭老大和鄭老頭他們與村民結伴上山打獵,也是實在不得已,沒有餘糧,才出此冒險之舉。

此處雖然是叢林深處,但距離野獸出沒的地方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怎麽會出現狼呢?

來不及多想,樹蔭後已經緩緩走出了一道身影。

是一頭體型瘦削的成年野狼,通體灰色,四腳踏雪。長吻大張著,露出掛著口涎的鋒利尖牙。

祁月越過鄭老四的肩膀往狼的身後看去,空無一物,這是頭孤狼。

以狼的聰明,按說是不會單獨招惹多個人類的。

但眼前這頭野狼目露凶光,掃帚似的長尾低垂著,毛發根根立起,渾身散發著敵意。

祁月的心提了起來。

這種狀態下的狼是最可怕的,它會和敵人廝殺到底,不死不休。

若是知道這裏有狼,鄭老四是絕對不會把祁月也帶來的。

趁著野狼還沒有輕舉妄動,鄭老四焦急地回頭環視四周,眼前一亮。

輕手輕腳地來到一棵粗壯高大的樹下,鄭老四飛快地爬了上去。

騎在高高的樹枝上,鄭老四將背上的祁月放下來,用綁帶緊緊固定在了樹上。

狼不會爬樹,就算一會兒鄭老四遇到什麽危險,也可以保證祁月平安無事。

不放心地再次用手使勁拽了拽,確定祁月不會掉下來後,鄭老四從懷裏掏出一條帕子,正是上次他借給喬娜的那一條。

鄭老四一手撫上祁月的雙眼,將她的眼皮合攏。

他的手帶著堅硬粗糙的繭子,還有野菜的清香殘留在上麵。

“小七乖,別怕。小叔一會兒就回來。”

鄭老四拿帕子蒙住了祁月的眼睛,在他的腦後打了個結,遂即飛身落地。

祁月靜默片刻,心裏一股暖流滾過。

伸手將帕子扒拉下來,祁月放出神識,在四周搜尋。

沈爺爺的背上有隻竹筐,看來也是上山來挖野菜的。

三個人都是上了年紀的,根本沒有理由去招惹野狼。

那麽這頭狼突然出現在山腰之下,還處於被激怒的狀態,一定是有原因的。

終於,祁月在野狼身後的草叢裏發現了不對。

神識進一步探去,祁月驚訝,這裏原來不止一頭狼。

草叢裏還有兩頭,不過都是絨毛未褪的幼狼。

等到看清兩隻幼狼的情況,祁月終於知道那頭成年狼為什麽會那麽憤怒了。

草叢裏放置了兩個捕獸夾,其中一頭幼狼的前爪被夾中了,傷口深可見骨,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周圍的土地,幼狼也因為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

另一頭幼狼則被鉗住了頭,捕獸夾的齒牙深深卡進脖頸,已經沒了活氣兒。

看來是兩頭幼狼貪玩跑到了山腰下,結果被捕獸夾傷了。

母狼來尋時,恰好沈爺爺他們誤打誤撞上了,才被母狼當做了仇人。

祁月往下看去。

野狼目光森然,兩條粗壯的後腿彎曲著,前腿探出,脊背微微拱起,已經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鄭老四手裏攥著那把割野菜的短刀,護在沈爺爺等人的身前,與那頭野狼隔著四五米的距離對峙著。

猝然間,野狼仰天長嚎一聲,一躍而起,朝鄭老四飛撲過來。

鄭老四短刀飛揚,瞄準野狼的喉管刺去。

鄭老四不愧是當過兵的,一出手就亮出了真本事。

雙臂如鐵,雙手似鉗,竟與野狼戰了幾個來回都毫發無傷。

鄭老四的動作快,野狼的更快。

狼牙擦著鄭老四的脖頸掠過,刀刃隻斬斷幾根狼毫。

一人一狼的交手像閃電般難以捕捉,沈爺爺三人隻能站在後麵心驚膽戰的幹著急,卻伸不上手。

然而鄭老四再勇猛,終是抵不上野狼常年在野外廝殺的體力和耐力,隨著一聲倒吸氣,鄭老四的手背被狼牙剜掉一塊肉。

血腥的味道瞬間蔓延開來,野狼的喉嚨裏發出陰森的低吼。

狼的身體裏對血肉的渴望沸騰到了極點,野性的血脈放肆噴張。

祁月暗叫不好,野狼已經再度向鄭老四撲來。

鄭老四的短刀落在兩米遠的地方,手裏已經沒了武器防身。

祁月手指勾連,水藍色的靈力化作一柄利箭的形狀,朝野狼疾速飛去。

野狼的利爪已經劃破鄭老四的衣領按住了他的喉嚨,腥臭濕熱的呼吸噴灑在鄭老四的臉上,狼牙就要撕開皮膚咬穿鄭老四的脖子。

藍色利箭沒入野狼的腹腔,野狼渾身一震。

察覺到野狼的凝滯,鄭老四抓住機會一腳將其踢飛,並迅速打了個滾拉開距離。

野狼發出痛號,順著陡峭的山坡一路摔了下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塵埃落定,祁月終於鬆了口氣,將鄭老四的帕子重新係在腦後,蒙住了眼睛。

沈爺爺他們也脫力地扶住樹幹,緩了半天才走過去扶起鄭老四。

“小夥子,還好嗎?”

鄭老四的手背上一個血洞,還在嘩嘩地淌血。

沈爺爺把自己的衣擺撕下一片,用力裹住了鄭老四的手。

鄭老四借著沈爺爺的攙扶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祁月。

受傷的手已經麻木到使不上勁兒,鄭老四單手艱難地爬上樹,解開祁月臉上的帕子。

“小七,怕沒怕?”

鄭老四把受傷的手藏在身後,溫和地注視著祁月。

祁月裝作懵懂無知似的眨巴兩下眼睛,望著鄭老四展顏一笑,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