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上急召

溫幼清腳步匆匆行走在太傅府的長廊裏。

顧離殃不知什麽時候走了,溫敬之一個人站在之前顧離殃所站的那個窗前,背著手,眸光深遠。

瞧見溫幼清過來,他笑著朝她招手。

溫幼清卻如同腳下生了根,怎麽也邁不動步子。

她想起前世的這一天。

深夜,她被顧少宸的馬車送回來,父親似悲似歎地望著自己,久久無言。

還有顧少宸向自己表明心跡那一日,自己隻顧滿心歡喜,卻沒發現父親頭發已然半白。

還有,她出嫁那日,父親站在她閨房外,歎著聲說:“清兒,你既然一心嫁於他,那父親自然是鼎力護你的。”

而前世最後一次父女相見,就是在她三朝回門,那時,一向清瘦矍鑠的父親駝了背,鬢生華發。

滾燙的淚從眼眶裏溢出,燙得溫幼清渾身發抖,她猛地回過神來,提起裙擺朝溫敬之跑過去。

自打溫幼清五歲母親去世以後,溫敬之還是頭一次見她這麽情緒外露。

他瞧著眼睛通紅的溫幼清,笑著打趣道:“怎麽還哭鼻子了?嚇著了?”

溫幼清胡亂搖頭,眼淚珠子甩得到處都是。

溫敬之心疼了:“清兒別怕,父親給你做主。那些耍陰謀暗算你的人,父親不會放過。”

悔恨和慶幸交織,溫幼清又哭又笑,眼淚掉得更凶了。

看她這樣,溫敬之這個浸**官場二十年的人也不禁紅了眼眶。

待父女二人平複好情緒坐下,溫敬之拿出那塊腰牌。

溫幼清驚訝了一瞬,隨即了然:“離王給您的?”

溫敬之點頭:“你認出來六皇子了?”

對著溫敬之,溫幼清自然不想有所隱瞞。

隻是有些前世因果不好訴諸於口,她斟酌之後便說道:“我也是刺下去之後才認出來的,但事情太多巧合,尤其涉及儲位之爭,我不得不多想。”

“你做的對。”

溫敬之神色肅穆,沉吟道:“那支簪子是長寧長公主所賜之物,眾人都知道在你手裏。若六皇子心存算計,他日再拿出來,你怕是再難說清。倒不如今日順勢把簪子的去路挑明。就算是六皇子想追究你傷人之事……”

溫敬之眸光中透出幾分狠辣:“今日這一遭皇上必定生疑,六皇子,自身難保。”

溫敬之位極人臣,是永成帝心腹,皇子中隻要是有心入主東宮的,都將他列入拉攏首選。

而太傅府嫡出一脈隻有溫幼清,倒是有個庶出的公子,但自幼就被溫敬之打發回老家了。

所以,溫幼清就成了眾矢之的。

今有六皇子顧少宸算計,明日說不得就是二皇子、三皇子他們。

防不勝防。

“清兒,方才我派人回去接聽林了。”

溫聽林,也就是溫幼清庶出的弟弟,今年十歲。

這是溫敬之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溫幼清聞言微愣。

是啊,自己怎麽把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弟弟忘了。

也不知前世他是個什麽結局。

溫幼清也明白溫敬之的用意,隻不過是想另樹個靶子,給她掙一方喘息之地。

隻是……

溫幼清猶豫了片刻:“聽林自小在老家長大,貿然回到京城,怕是應付不了。”

“見得多了也就懂了。”

溫敬之見溫幼清蹙眉凝眸,便知她是心有不忍。

他又道:“他雖自幼養在老家,但畢竟享我溫家庇護多年,也該回報一二了。”

溫敬之語氣平淡,很是薄涼。

溫幼清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平心而論,若是她,溫敬之與溫聽林之間,她定是偏向溫敬之的。

若能用溫聽林換溫敬之這一世安享晚年,她也會毫不猶豫。

說是冷漠也好,自私也罷,人心都是偏的。

父女二人極有默契地揭過這個話題。

溫敬之想問問溫幼清跟離王是怎麽回事,可話剛到嘴邊,文伯就腳下生風跑進來。

“老爺,皇上召大小姐進宮。”

溫敬之和溫幼清雙雙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