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將綠蕊一箭穿心

白苗苗還沒傻到和盤托出。

她胡扯道,“就,就,就那個那個。”

王駿恍然大悟,“哦,這個這個啊。”

白苗苗緊張起來,“怎樣?”

“小春子,你多慮了。”王駿難得深沉。

白苗苗:“?”

“書房裏的點心,都,都是我偷吃的。”王駿拍拍胸脯,“咱爺可不是貪嘴的!”

白苗苗:“……”得,雞同鴨講。

她待要再問明白些,沈眠挽著一副雕金大弓信步走來。

他將弓隨手往她懷裏一扔。

白苗苗一個趔趄,堪堪將大弓抱住。

“爺,咱去狩獵?!”王駿眼冒綠光。

沈眠麵無表情地盯著小矮人毛茸茸的腦袋,淡聲道,“去獵虎。”

白苗苗脊背一涼。

王駿提醒她,“小春子,那頭虎每年春天都要吃不少人,等會兒你跟緊了。”

白苗苗怕急了,她問,“為什麽不其他時間去獵?”

“其他時間猛虎不下山啊。”王駿撓撓腦袋,“……許是春天躁動了些?”

白苗苗無話可說。她有種預感,自己就是去喂虎的。

富春山上,皇家獵場。

沈眠一身紅黑勁裝,在府中多半散著的發也用白玉冠束了起來,更襯得風華無雙。

白苗苗看得差點流口水。

她低頭瞅了瞅自己,差不離的裝束,卻活像個小猴子。

呔,人比人,氣死人哪!話說,啥時候她才能長個子!

王駿戳了戳她胳膊肘,“咱家爺,好看嗎?”

白苗苗誠懇點頭,“很好看。”

王駿又問,“想天天看麽?”

白苗苗:“……”天天看王爺獵虎?!天天擔心自己被喂虎?!

她打了個寒顫。

恰好,汗血寶馬上的高大男人回頭,眼神俾睨。

白苗苗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沈眠眉眼一沉,伸手就將人給撈到了馬背上。

“坐好。”淡淡的嗓音毫無溫度,“摔下去了可別哭鼻子。”

白苗苗:“……”摔下去直接落入虎口了吧,還哭個毛哦!

她老老實實地抱牢了那勁瘦的腰身。

山路崎嶇,饒是寶馬,走起路來,也一顛一簸。

白苗苗就跟著小雞啄米似的,小腦袋一下一下,磕著那硬朗的腰背。

被磕的人毫無反應,她自己倒不耐煩了。

就著一聲虎嘯,她滾下了山坡,消失在密林深處。

春分未至,天黑得很快。

王駿、王馭高舉火把,沮喪而歸。

兩人齊齊跪地,“主上,請回吧!”

沈眠緊皺著眉,“再尋。”

貼身守衛的王馳也跪下了,“主上!”

沈眠抿唇不語。

不多時,蜂擁的火把蜿蜒而至。

王安全滿頭大汗,帶來了老佛爺的口諭。

“那山中是有金子不成,你再不回,哀家就親自來接!”

沈眠歎口氣,“走吧,他不會出來了。”

說著,他又對群山低語道,“你自己好好的,別讓孤擔憂。”

那夜過後,盛京有了一個動人的傳說。

攝政王進山獵虎,反被山魅所惑,日日進山找尋,風雨無阻,卻再不得遇。

就連那頭猛虎,也跟著消失了。

它被白苗苗收進了空間,伴她一路南下,月餘後到了南疆,而後歸於密林。

白苗苗此時是一清秀小廝,正趴在自家王府的後牆頭。

她本意是夜深不想驚擾眾人,不曾想撞見了一出好戲。

紅袖還頂著她的那張臉,就連姿態儀容都有了五六分相似。

她正在責打自己的親姐姐綠蕊。“放肆!本郡主的決定豈是你一個小小婢女能左右的?”

白苗苗搖搖頭。臭丫頭,讓你模仿沒讓你超越啊,你怎麽下得去手呢!

另有一尖細聲音道,“正是!皇上和郡主情投意合,咱家是接她回京做皇後的。小小婢女膽大包天,連聖旨也敢攔,這是反了天不成!”

白苗苗:“!”她是近鄉情怯出現了錯覺?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了?

綠蕊被打得趴下,卻高昂著頭,厲聲道,“婢子不知道什麽皇上,隻曉得王爺王妃出門前,命令郡主此生一步不得踏入盛京。”

“上回郡主赴京奔喪,婢子無能沒有攔住。這回,除非從婢子身上踏過去,否則您別想出這個門!”

白苗苗聽得羞愧難當。

紅袖卻冷冷地道,“王爺王妃的命令固然重要,但天命難違,難道你要讓闔府上下,都因為你的愚昧頑固而陪葬嗎?”

綠蕊啞口無言:“……”

紅袖又道,“本郡主去了後,你要好好守著王府,等著主子回來。這才是一個好管家的本分。”

綠蕊悲鳴一聲,背過身去。

白苗苗正要翻身躍下,紅袖卻直直朝她藏身之處看過來。

紅袖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白苗苗頓住了。

“阿爹、阿娘,女兒就此拜別!”紅袖在庭院當中,跪了下來,朝著小主子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頭。

隨即在一眾皇家侍衛的簇擁下,從後門走了出去。

白苗苗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車馬聲漸遠,她才失力滑下了圍牆。

綠蕊見到她,先是一喜,後又一驚。

她匍匐在月光下,用口型對小主子一遍遍嘶吼,“快走,快走,快走啊!”

白苗苗扭傷了雙腳,縮在樹影裏,一時不能動彈。

她眼睜睜地看著,從敞開的後門射進來一枚閃著藍光的毒箭,將綠蕊一箭穿心。

綠蕊眷戀地看了她最後一眼,氣絕身亡。

夜風吹過,帶來了濃鬱的血腥味。

白苗苗惶然地環顧四周,赫然發現,後院地上,滿是屍身。

整個王府,竟是除了她,一個活口也無了。

白苗苗提著一口氣,不顧滿地血汙,爬到了綠蕊身前,替她合了眼。

然後靠著她漸漸冷卻的身體,枯坐到了天亮。

府上隻少了紅袖一人,卻寂寥如古墓。

花香依舊,隻平日喳喳叫的鳥雀,不來枝頭吵架了。

白苗苗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未幹的淚痕,拿起了一把鐵鍁。

她用了三天時間,將人一一安葬。

又用了兩天時間,將地麵清理幹淨。

嬌嫩的手心起了泡、破了皮,她沒感覺一絲痛。

隻心口,像漏風似的,疼得無法呼吸。

這天,大雨滂沱,她跪在落了鎖的正門口,拜了九拜。

隨即,消失在雨幕中。

她要再次赴京,找到紅袖,查出幕後黑手,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