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質問

一整個下午,張公公提心吊膽地看著皇上批紅的勁兒都大了不少。

整個建章宮氣氛緊張,大氣都不敢出,張公公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嘉美人真是害人不淺。

方才一個宮人不小心發出了聲響,皇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嘖!張玉成!你這墨磨的這麽慢,朕是少你飯吃了,還是克扣你月俸了?”

“張玉成!紙張!你是年齡大了反應慢嗎?是不是想要告老還鄉?”

“張玉成!這茶那麽燙,你們是想要弑君嗎?!”

嚇得他撲通跪了下來,我的皇上哎,這話可不能亂開玩笑!

……

總而言之,太嚇人了。

眼看著臨近翻牌時間,皇上也越來越不耐煩。

“張玉成!敬事房今兒怎的如此慢,若是不想幹了盡早換人!”

瞧瞧,這還是那個曾經到時間了還要敬事房的公公一而再再而三催的九五之尊嗎?

莫不是殼裏換了個魂兒吧?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隻得喚敬事房的公公將綠頭牌端了上來。

景湛將牌子從左邊掃到右邊,右邊又掃到左邊,確認了沒有自己想看的那個人的牌子,而後感覺自己這一天的心情壞到了一個極致。

她還真是無視他無視得徹底,什麽為他著想,都是假的吧,還不是不敢得罪太後。

一股無名火在心頭燒著,“嘉貴人的脈象是誰負責的,給朕叫過來。”聲音冷得不帶感情一般。

張公公一刻也不敢耽誤,親自飛跑到太醫院去請沈正卿。

湊巧的是,沈正卿今兒正當值,否則怕是要往帝王這心頭再添上一把火了。

“朕問你,嘉貴人如今是否已經無恙?”

沈正卿本以為是問子嗣之事,還在糾結是否應該實話實說,一聽皇上的問題,愣了一下,回道,“回皇上,無恙的。”

“侍寢一事也無恙?”

沈正卿眸光微動,還是道,“嘉貴人身子已經康健,自然是無恙。”

聽到回答,景湛眸子沉了沉,很好,太後許了她什麽好處,竟是上趕著犯那欺君之罪。

“你下去吧。”

沈正卿應聲告退,心中不免忐忑,怎的皇上要來過問這種事,病好之後嘉貴人就應該上報敬事房,敬事房再將她的牌子重新放上去。

牌子不放上去,跟進了冷宮有什麽區別?

這後宮佳麗三千,沒有誰是無可替代的。

景湛得了答複便往白玉閣走,她不是不想侍寢嗎,等他找她對峙完畢,就禁足撤牌一個月,叫她知道知道這欺君該當何罪!

白玉閣內。

江晏寧老神在在吃著飯,束珠實在忍不住,問道,“主子,今兒皇上可是氣衝衝從咱們宮裏出去的,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江晏寧瞧她一眼,“擔心什麽?你這急脾氣能不能改改?學學素心,人家多沉得住氣。”

素心:“……”

她也沒有那麽沉得住氣,隻是她跟江晏寧的時間沒有束珠長,再加上在宮中的時間更長,所以比較喜歡聽從命令,而不是去質疑主子的決定。

遠處傳來了一行人的腳步聲,江晏寧將筷子一放,“來了。”

等到張公公喊了一聲,“皇上駕到!”她才施施然站起身。

看來真是氣狠了,往常哪裏會擺這種譜兒。

景湛看著麵前乖巧行禮的女人,並沒有伸手去扶。

“解釋,為什麽你身體明明已經好了,卻不願意侍寢?”

江晏寧低著頭不回答,還把臉轉開了。

景湛覺得自己要氣死了,她沒有一點自己犯了欺君之罪東窗事發的覺悟嗎?

他作為皇帝,跑來要解釋而不是直接下旨懲罰,已經是史無前例了。

氣頭上的帝王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對江晏寧的容忍度比尋常妃嬪高了不少。

看著死活不肯開口的女人,景湛的耐心也告罄了,他伸出手來,有些粗暴地扭過她身子,強迫她正視自己。

方要開口,卻瞧見從女人的臉上落下了鬥大的淚珠,兩肩輕輕地聳動。

景湛一驚連忙放了手,“是朕弄疼你了嗎?”

素心和束珠都驚呆了,她們怎麽不知道,她們主子還有這一手技藝,簡直比那台上的戲子還要厲害,說哭就哭。

江晏寧還是不說話,景湛手忙腳亂地給她擦著眼淚,“……你到底哭什麽?”

明明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結果倒像是他把人欺負了。

麵前的人哭得梨花帶雨的,帝王何時麵對過這場麵。

江晏寧抽抽噎噎地,“妾……妾也不想的,可……可姐姐說,沒有人可以獨占皇上,我……我……皇上已經陪了我很久了,姐妹們都有意見,我不該這樣……”

雖然是跟江瑾瑤說過的話是有些出入,但大同小異嘛,反正江瑾瑤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思想,她隻是簡單明了直白了些,也不算篡改了什麽。

她話說得斷斷續續,景湛卻聽懂了,原來是被當上了麗妃的姐姐欺負了。

聽聞江家是兩個女兒,一嫡一庶。

事實上景湛並不知道她們在家是如何相處的,但現下看來必定不怎麽樣。

這嫡姐積威甚重,居然還能嚇得妹妹連侍寢都不敢。

不過瞧了瞧哭得像個花貓的女人,景湛心中不免恨鐵不成鋼,他這般寵她,她還會被那嫡姐嚇住,真是個沒出息的,丟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