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羞辱
到的時候趙大娘還在打絡子,她膝下無兒女,對江晏寧很是喜愛。
江晏寧照著她的樣子打了一會兒,裝作渾不在意地問道,“趙大娘,什麽時候來船啊?”
趙大娘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手指飛舞,“怎麽?想著出去玩了?”
江晏寧故作嬌羞低下頭,“夫君在此處悶著慌,我便想著帶他出去走走。”
趙大娘了然,“你夫君這情況,你也得早作打算,這幾天啊,可不止一個人問到我這來了。”
江晏寧做出一幅黯然的樣子,“再看看吧……”
“你那船的事,我會找人幫你問問的。”
江晏寧一臉的感激,“謝謝趙大娘!”
因著人口不多的緣故,那船每逢十五來一次,座位自然是要搶著的。
有了趙大娘這層關係,江晏寧順利地拿到了兩個名額,將景湛帶了過去。
待在村子裏許久,委實是沒見過那麽多人,景湛緊張地拉著江晏寧。
上了船,小心地安頓景湛坐下。
背後立刻傳來了聲音,“宋娘子,怎麽把你家這個傻子也帶出來了?”
說話的是村兒裏有名的霸王,就是救起江晏寧和景湛那婦人的兒子,已有妻室,卻還是覬覦著江晏寧的美貌。
要他說,那天這小娘子沒醒的時候,就該要了她,這樣她醒來還不乖乖跟了自己?
都怪娘,偏生不讓,就讓守著家裏那母老虎過日子。
跟母老虎那個侄女兒比起來,自己這個兒子快不快活她也不管。
男人對自己的娘頗有微詞。
江晏寧聽了這話,擰著眉頭,冷了臉,“這是我夫君,還請你們放尊重些。”
“夫君?”那人跟左右對視一眼,笑得更加放肆,“整天把這個傻子當寶貝,他知道媳婦是什麽嗎?他知道怎麽疼自己婆娘嗎?”
“要我說,守著那個傻子,還不如來跟我過,我啊,保證比你這小身板的小白臉丈夫中用!”
“讓你好好瞧瞧,什麽才是真男人!”
接著又是一頓哄堂大笑。
這話已經是說得十分過分了。
身為永安候府的女兒,後來又進了宮,江晏寧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更何況,對方不僅侮辱她,更是侮辱了景湛。
江晏寧的神色像是染了一層冰,手緊緊地攥著景湛的袖子。
景湛雖然聽不懂,但也能覺察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他伸出一個小拇指,勾了勾江晏寧的手指。
不要生氣。
對上他懵懂無知的臉,江晏寧隻能勉強地對著景湛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垂下眼眸。
眼下的景湛,居然還能被一個鄉野村夫肆意羞辱,甚至他根本不明白對方是為了羞辱他。
趙大娘陪著小兩口,見場麵實在是難看,出來打了圓場,“都少說幾句!”
她是長輩,這些漢子再怎麽不懂規矩,她發話也還是作數的。
船上的人總算噤了聲。
船慢慢行駛靠岸,江晏寧先跳了下去,再想要拉景湛時,卻見他身子一歪,像是被什麽絆了一樣。
江晏寧差點驚呼出聲,好在船夫在側麵,扶得穩穩當當。
江晏寧和景湛後方的李家兒子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十足十的戲謔。
這混蛋!
她怒極反笑,悠悠說道,“李大哥,你今日出來的事,李大嫂可知道?我昨晚剛遇見她,她還問我去瞧她新打的絡子。”
李家兒子瞬間變了臉色,他出來自然是沒有告訴那母老虎的,笑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是要去讓他快樂的地方,若是被那母老虎知道了,這可怎麽得了。
這小蹄子,居然想跟母老虎透露這事兒。
江晏寧看著他悻悻的神色,冷笑,李家兒子回回偷偷出來都是去妓院尋歡作樂,要是被李大嫂知道了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惡人還需惡人磨,那李大嫂叫沒叫她去打絡子不重要,隻消讓這個色胚知道厲害就是了。
上船之後,江晏寧惦記著去找個大夫,便編了個謊言把趙大娘支開。
經曆了這樣多的事,對於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凡事保留三分才妥當。
雖說趙大娘對她很好,凡事都想著她,但是她還是沒法全心全意相信趙大娘。
況且,知道的事情多了對趙大娘沒有好處。
眼下找他們的可不止一方,還有之前炸船的幕後主使,趙大娘若是跟他們太過親密,恐有危險。
江晏寧拿定主意,歉意地笑笑,“趙大娘,不若我先帶著我家夫君四處瞧瞧,您也知道他……就不耽誤您的功夫了,我自個兒帶他就成了。”
趙大娘會心一笑,“成啦,我老婆子就不在這耽誤你們年輕人,我去尋些上好的布料。”
江晏寧笑著應聲,趙大娘便走開了。
對於趙大娘,江晏寧心存感激,景湛如今連小兒都不如,趙大娘卻從未看輕他。
方才話裏話外也都是將他作為一個健全的人去看待。
這很難得。
江晏寧現在最接受不了的,是別人將景湛看作一個傻子。
他以前那麽高傲的人,不該被這些莽夫如此對待。
收了收飄遠的思緒,江晏寧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帶著景湛去尋醫館。
這鎮子不大,醫館也沒幾家,江晏寧問著人,摸索著到了其中一家,便領著景湛進去了。
那大夫問了問情況,又把了把脈,有些為難道,“夫人,若是早些還有辦法,這時間拖的太長了,實在是不好辦了呀……”
江晏寧心裏一涼,多日以來的擔憂終於全部湧在了心頭,“大夫,有幾成把握呢?”
這麽一個絕色佳人在自己麵前露出這般委屈的神情,任何人看了都得軟三分。
大夫不忍心直說,隻得隱晦道,“傷在腦子,實在是難辦啊……”
景湛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卻能看出江晏寧的難過,伸手摸了摸她臉頰,“不哭……不哭……”
大夫實在看不得這麽一對佳偶在自己麵前苦大仇深,又道,“若是夫人信得過我,我倒是可以用針試試,能不能將公子顱內的淤血疏導疏導,隻是此法不一定能成……”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江晏寧忙點頭,“大夫盡力一試便好。”